恋爱骗局
1、
走下出租车，冷风灌进何谦的衣领，哆嗦过后，他感到鼻尖一凉。
抬起头，N市的天空已经飘起了细碎的雪花，何谦鼻子上的那一抹寒意在皮肤的温度下迅速的消融，他面前是一栋高大的写字楼。
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参加画展，并不是何谦辗转数个城市的主要目的，他要了却自己一直以来都念念不忘的心愿。
按照半年前何谦获得的这张名片来看，徐晟辉工作的地方就在这栋大厦的八楼。眼下并非上下班高峰，他走进大门之后很轻松的就等到了电梯。虽不知七八年没见的老同学还待不待见自己，但这时候不免还是要和养眼的前台小姐解释一下。
“我找徐晟辉，能告诉我他在哪吗？”
“徐晟……？您说徐总，请问您怎么称呼？”
“我叫何谦。”说话的同时何谦咂咂嘴，徐总？都说他毕业后混的不错，现在看来似乎已经是自己很难高攀的人物了。
“何谦？抱歉，预约名单上没有你的名字。”前台语气冷淡起来。
“是这样，我找徐晟辉有一点私事，所以……”
话还没说完，前台小姐似乎不想在和这个陌生人继续交流。“徐总现在正在开会，没时间见你。”
“那……他一般几点下班？”
“忙的时候会到深夜。”
何谦闻言瞟了眼墙上的时间，很好，上午十点不到。
经过几秒的迟疑过后，何谦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拿出兜里的那张皱巴巴的名片，照着上面的号码话打了过去，直到前台桌上的座机响起，何谦又把电话挂了。心升几分绝望之余，他猛地听见一个试探性的声音：“何谦？”
转身一看，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何谦差点没忍住爆粗口：“梁泽风？”
“好久不见……你这是？”
“嗨呀，我找徐晟辉有事儿。”何谦不禁感到奇怪，“话说回来，你怎么在这？也来找他的？”
“不不。”梁泽风苦笑着摆手，“毕业几年工作总不如意，好在晟辉他抬举，这才在他手底下混口饭吃。”
“想不到，你们两个居然凑一块了，不容易啊。”何谦握着梁泽风的手，嬉笑地拍着他的肩膀。
“等改天，我们几个聚聚。”
“一定一定，那必须的。”何谦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谁知道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
“那个……唔，兄弟别见怪，这刚见面的，可我手头上真的还有事，得先去忙了。”梁泽风一脸歉意，“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千万别客气，我办公室就在那边，直接来找我就好了。”梁泽风说着，张开双手，两人相互拥抱一下。
“好好……”何谦刚挥手道完别，转身就和刚才的前台小姐四目相接，这才一拍脑门，立马把梁泽风叫住。“你等会儿。”
“怎么？”
“你跟她解释一下。”何谦指着一旁的前台，“不让进。”
2、
徐晟辉生性散漫，但得知相隔数年的老同学要见自己，步伐里也不禁多了几分匆忙。他推开办公室的门，何谦就坐在待客的茶几前，除了鼻梁上的那副眼镜，他还是那个老样子。
“徐总，真是好久不见。”何谦率先站了起来。
“别介，你小子，还跟我客套这些。”徐晟辉在何谦肩上来了一拳。
两人立马寒暄起来，无非是聊一些曾经的往事，时间一长，徐晟辉抬起手看了眼手表。“兄弟，不知道今天突然找我，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徐晟辉这几年是越混越好，凭着不错的头脑和运气，事业也算得上顺风顺水。可让他寒心的是，只要是一些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突然来找他，十个里面有十个是来借钱的。并且绝大多数人借完钱之后，再没有主动联系过自己。他并不指望这些人还钱。徐晟辉在意的，万一他有天落难了，会有人搭把手把自己扶起来。
“还真是怪不好意思的。”何谦挠挠头，表情开始有点拘谨。
“兄弟之间，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忙我一定会帮。”
“那我就厚着脸皮说了。”何谦挺直了背脊，“夏雯这个人，你还记得吗？”
“嗯？”徐晟辉两眼闪过一丝异色，何谦说的话完全和自己预料的不太一样。
“当然……还记得，怎么了？”他不解的看着何谦。
“那你还记得高三你对我说过的那句话吗？”
“高三？我对你说的话多了去了，我哪还记得。”
徐晟辉一脸迷茫，他唯一能确定的是，何谦不是来找自己借钱的，这算是一个值得欣慰的地方。
“就是……就是。”
徐晟辉终于看不下去何谦扭捏的样子了。“怎么这么久不见，你何谦还变婆妈了，你和我还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你当初不是说，能帮我泡到夏雯吗？”仿佛自暴自弃般的舍弃了尊严，何谦终于吼出了这句话，话音落下，他满脸通红。
“哈——？”徐晟辉瞪大眼睛。
“我是说过。”惊讶了老半天，徐晟辉才明白过来，“你不会还……？”
何谦想起了高中那会儿夏雯文静的样子，他正视着徐晟辉说道：“没错，我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所以你今天是来找我帮你泡夏雯？”
何谦脸上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因为再过一个月就是我们高中的同学聚会了，你那会儿不是说，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帮我追求到夏雯。所以，拜托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徐晟辉哑口无言，他和何谦从小穿一个裤裆长大，这家伙很直愣，没一点心机，两人虽经常吵嘴，但何谦却是徐晟辉玩的最长久的朋友。高三那会他得知何谦喜欢班上一个名叫夏雯的女生，立马拍胸脯保证两人能确立关系。可当时何谦却因为不想影响对方学习，放弃了这件事。
等到一毕业，何谦也没再提这事，当初徐晟辉以为他只是青春期荷尔蒙旺盛，一时觉得喜欢，时间一长就没了感觉，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可是……我听说，人家都结婚了呀。”
“我也听说了。”何谦一本正经地说道，“但是无所谓，我会证明这个世界上我才最爱她的。”
前段时间何谦千方百计的打听到夏雯下落，还没等他高兴，他就得知人家已经结婚近半年了，具体结婚的对象老同学也没几个人知道。
办公室足足安静了两三秒，徐晟辉复杂的盯着何谦，这家伙这几年一点都没变，对恋爱的见解似乎还停留在琼瑶剧的海誓山盟上。
“这个忙我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实在是……”
“你不是说过……”
“这不一样，她那会儿是高中，比你还单纯，我当然敢夸下海口。可现在夏雯都结婚了，抛开道德不谈，你要勾搭一个有夫之妇，难度太高，我也做不到。”
“但我的竞争对手好赖就一个啊。”
“狗屁，有这一个就够了，人家才刚结婚，你现在掺一脚进去，只会适得其反。”
“为什么？”
“这种出于热恋时期的恋人，现在去热脸贴冷屁股，不仅没用，反而还会促进他们的感情。”
何谦张开嘴，想为自己辩解，但又哑口无言。
3、
夜色渐浓，何谦躺在宾馆床上，满脑子都想着徐晟辉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何谦原本对这件事抱有很大的期望，但他冷淡的态度似乎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也许是自己的要求太过无理取闹，他徐晟辉事后都会感到可笑，毕竟这件事太过荒唐，一个二十五六的大男人居然会有这种孩子气的想法。
何谦是一个从美院毕业没几年的无业游民，一开始他是想继续坚持自己的梦想，拼命的练习着油画，可很快现实问题就摆在眼前。无奈之下靠给一些儿童类书籍画插图，几年下来油画功底不见长进，反倒是速写水平提高了不少。
一个人的日子过得也算自在，每个月何谦甚至还能攒下一笔钱，但这毕竟不是什么正经差事。另一方面家里也催着自个找女朋友。何谦又何尝不想早日成家，说实话他艳福不算浅，隔段时间总会碰见几个聊得来的异性，并不是他自恋，好几次何谦都察觉到对方对他有意思。但他就是忘不了他高中的同学夏雯。
次日清晨，一夜没怎么合眼的何谦收拾好行李走出房门，不管怎么说，他也得离开这座城市了。按下电梯边下楼的按钮，直到电梯门在他面前打开又合上，何谦都没走进去。
电梯门前有一张小广告，何谦正注视着上面的文字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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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使神差的，何谦撕下了被电梯门一分为二的小广告，塞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搭乘的火车嘈杂且昏暗，何谦很想拿出那张小广告仔细看个够，但碍于别人异样的目光一直忍着，甚至会偷偷拿出来看几个字又快速的塞回兜里。直到他回到家里，旅途的疲惫没有让他就此入睡，而是拿出那张皱巴巴的小广告将其摊平在桌上，逐词逐句地看了起来。
经过一路上的思想斗争，何谦已经下定了决心，哪怕夏雯已经成家，但他不试试怎么也不会甘心。他先添加了广告上的微信。
会不会是骗子？何谦动摇了，以前从未听说有人的职业是帮人泡妞，会是真的吗？他跳转到手机浏览器，搜索了相关的关键词，网上并没有类似职业的信息。他越发的质疑起这件事，不由的又搜索了一遍，这次的关键词多了“骗子”二字，仔细浏览过后，何谦发现也没有类似有谁被这种骗术骗了的新闻。
何谦坐了下来，回想起自己和徐晟辉说过的话，就像他说的那样，他没法忘记这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异性。
何谦选择通过微信与对方打了招呼。
“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很快这个ID名叫“水母心”的人就有了回复。
“广告上说的是真的吗？能帮我追到心仪的人。”
“是真的，你是单纯的想脱单，还是有目标却没勇气表白？”
“有目标了。”
“是这样，我们在帮你的同时也需要你自身的配合，首先第一步我们会针对你心仪的对象做一个详细的调查，需要你提供对方的姓名、相片、以及家庭住址。”
“仅仅这样就可以了吗？”
“另需预付一千元的调查费用。”
看到这里，何谦犹豫了，这也是他一直担心的一个问题，对方会是骗子的可能性。
见何谦许久没回复，水母心很快给出了一个解释。
“因为调查工作是必须要做的一步，如果这一步不进行的话，后续工作没法完成。而且调查结果绝对会令你满意，这里面包括了女方所有兴趣爱好，平时生活习惯，甚至是生理周期等等，所有你想知道女方的事，大部分都会出现在这份调查资料里。这会让你对她有一个非常全面的了解。”
“我这还没成功，为什么要先付这么多钱？不能等你调查结果出来之后，我再付钱吗？”
“不行。”回绝的消息马上发了过来，“如果我们调查结束后，你又反悔了这件事，不想继续下去了，我们该怎么办？要知道调查工作需要耗费很多精力。”
“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水母心继续发来消息，“可以选择脱单，让我们帮你和女方相熟到一定程度，剩下的靠自己来完成。也可以去酒吧之类的娱乐场所，用蓝牙耳机和我们保持通话，我们会用这种方式现场指导你如何搭讪，并且帮你找到一位符合你自己口味的异性，这是不需要提前付费的。”
“那你们的收费标准是怎么样的？”何谦回复道。
“看你是想怎么样了，单纯约出对方吃饭或事牵手接吻很便宜，当然如果是更深入的要求，收费会相应变高。”
4、
拆开快递的包裹信封，何谦拿出一叠大约半公分厚的A4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并且每隔几页纸，都会附上一张照片，照片上清秀的脸庞让他内心升出几分悸动，时隔这么多年，他对夏雯的回忆终于不再是停留在毕业照上了。
看到这样一份东西，何谦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现在他基本可以肯定，在宾馆贴小广告的人不是骗子。
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何谦最后还是通过微信找上了水母心，眼看同学聚会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全凭他一个人完全没有想到任何对策，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拼一次。先按照水母心的要求把钱转了过去。这是何谦所能看到的唯一希望，哪怕夏雯现在还是单身，他也没把握能把她追到手。
如果真遇到骗子，何谦只能自认倒霉。
仔细的把这份关于夏雯的调查资料细的阅读了一遍后，里面内容的详尽几乎超乎了何谦的想象，之前关于夏雯现在的住所何谦一直没能知道，不然他也不会被动的等到夏雯结婚成家。提供给水母心的家庭住址也是夏雯高中时代的。
不过反馈给何谦的资料在第一行就写明了夏雯现今的住处，除此之外，关于她现在待业在家的情况，生辰八字，星座喜好，喜怒哀乐，平时作息规律，喜欢逛哪家商场，钟爱哪家蛋糕店的哪种口味的蛋糕，爱看什么电影，喜欢哪类书籍，就连喝咖啡放几勺糖都详细的囊括在内。
短短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夏雯的一切都记录在薄薄的一叠A4打印纸里，甚至为了自证资料的真实性，夏雯经常出入各类场所时的照片，就附在旁边。可以说哪怕接下来不需要水母心的帮忙，何谦不说做到把夏雯拥入怀中，但做她的挚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东西我收到了。”打开微信，何谦把消息发给了对方。
这份钱花得并不亏，只是唯一不好的一点，资料里有的都是对夏雯的介绍，但关于她的老公的事却一字未提，也许是知道何谦对此会有不满，文字段落的最后，写明了该调查结果只针对夏雯本人，她周遭的其他人不包括在内，如需了解，得要另外付钱。
“你打算和夏雯发展到哪一步呢？”水母心当即给出了回复。
“你能帮我做到哪一步？”
“资料相信你也看了，里面内容非常全，这和搭讪不一样，一个女的没成功，我们可以换下一个，但是夏雯是你指定的目标，就不容许有失败的可能，这算是我们做事的一个准则。所以我们能帮你做到最后一步。”
“钱我会按要求付清的。”何谦这样回复道，“那么我该怎么做?”
“你并不是没机会，夏雯会嫁给这个男人，和部分女性的目的相似，是为了钱，可能感情也有，但并不纯粹。所以你接近她的时候，装出一副很有钱，比她老公还有钱的样子就行了。”
“怎么装呢？那事后我该怎么圆场？我本身只是一个穷小子呀。”
“具体方法我会指导你去做，这需要你的投入，也就是说你得准备一笔钱来应对这次计划。至于圆场这件事，你和她上完床拍拍屁股走就好了，并不需要圆场。”
这就是水母心所说的最后一步？何谦突然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不是想得到一次夏雯，他想永远的拥有。何谦是打算认真对待这次感情，而不仅仅是轻浮的玩玩而已。
“我想你弄错了，我想和夏雯结婚。”虽然有些恼羞成怒，但何谦还是措辞平和地发出了这句话。
微信显示水母心正在键入文字，但隔了近半分钟，消息才重新发过来。
“这不太现实，以你目前的情况，很难帮你做到这一点。”
“如果我只是夏雯的暗地里的情人，我也就没有找你们帮忙的必要了。”
“你得正式这个问题。”水母心的回复很果决，“你翻到我给你的资料第七页。”
何谦照做了。
微信里水母心的消息接踵而至。“夏雯从小梦想是演员，因此她也填报了XX影剧学院，她家境不算富裕，而她读的那种大学恰恰是有钱人儿女的选择。”
“根据调查，夏雯为了满足自己的物质生活，在就读大学期间就在高档酒吧从事陪酒的工作，在那种环境下，她接触的却是上流人士的社交圈，虽然这种人说白了依然处于社会底层，但她价值观已经从本质上改变了，再也看不起普通的男人了。”
“夏雯的老公是她工作时认识的？”水母心的话给了何谦一记重锤，他想起高中时夏雯单纯的面孔，心里怎么也无法和资料里描述的形象相结合。
“她老公白手起家，相当有能力，公司也是初具规模了，资产远不是你能比的。”
“我还是希望你能帮我，钱会按照要求一分都不会少给你。”
“可是可以，我会尽全力帮你，但已经没法做到百分百成功，事先说明，按照你的思路，假设她看不起你这个穷小子，可能最后你们连发生关系的可能都没有，到时候钱可不会退给你的。”
“没关系，只要你尽力，我不会怪你的，”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你还会收到一份快递，拿好你们的东西再联系我。做好准备，从明天开始你每天都要泡在酒吧里。”
“为什么？”
“我们得配合一下，在酒吧锻炼一下你和异性的交流能力。”
5、
因为担心来的过早引起太对老同学的注意，所以聚会当天何谦应要求晚来了那么半个小时。
这次时隔多年的同学聚会，是老班长组织的，地点是在一家酒店的大包间，里面空间很大，中心是舞池，旁边有可供唱歌的麦克风音响和麻将桌之类的娱乐设施。
何谦选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粗略扫了一圈，他就看到了夏雯所在的位置。
（“找到夏雯了吗？”）隐藏在何谦左耳里的是一枚小耳机，这是水母心寄过来的，通过蓝牙和自己手机连接，同时手机打开外放接收声音，让水母心能够实时听到对话并给出建议。
“找到了，她在那边的沙发上，正和别人说话。”令何谦稍稍意外的，耳机里水母心的声音是个女的，通过半个月在酒吧的磨合，两人已经是不错的搭档了。
（备注：括号内为水母心说的话。）
（“和夏雯说话的人是谁？你认识吗？”）
“认识，叫杨云。”
（这个杨云相比于好看么？相比于夏雯而言。”）
“不算好看，但还过得去。”
（OK，聚会的地方有奶油蛋糕吗？”）
“有的。”
（“按照之前的套路，和那个杨云搭讪。”）
“为什么是杨云？”
（“你别管，照做，我慢慢给你解释。”）
何谦答应了一声，从座位上站起，从放食物的餐桌上弄来一小块蛋糕上的奶油，不动声色的来到杨云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同时奶油黏在了她的背后。
“不好意思，你的背后有脏东西。”
杨云回过头，何谦礼貌地给出解释。
“是吗？”杨云眉头皱起，低头就看见了衣服上的一团奶油，“真倒霉，刚买的新衣服就碰上这种事。”
“可能是不小心蹭到的吧。”
“估计是。”杨云不满地说道，拿过餐巾纸想擦，但两只手反到背后却怎么也够不着奶油。
“我来帮你吧。”何谦继续说道。
“那谢谢了。”
耳机里水母心传来进一步指示。（“直接说出杨云的名字，问她还记得你吗。”）
“客气。”何谦帮杨云把衣服弄干净，露出一个微笑，“你是杨云吧？怎么样？还记得我吗？”
最开始何谦并不习惯一边听着耳机里水母心的声音，一边和其他人对话，但现在他已经能很好的做到这一点。
“咦——说起来……”杨云陷入沉思，抬头仔细打量一番何谦，几秒钟后她露出恍然的表情，“你是何谦？哎呀呀我这记性，这么久不见，你倒是变帅了不少呢。”
（“指着夏雯问杨云：她是谁？”）
何谦指着旁边的夏雯，挠挠头：“这位是……？”
“你不记得了？她是夏雯呀。”
（“一般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被异性忽视，尤其是你记住了比夏雯相对逊色女生的名字，却忘记了她，这会让她有质疑自己外貌的想法。”）
（“从这一刻开始，哪怕夏雯一开始对你没兴趣，也会注意到你，你越是对爱慕一个异性，越是不能表现的很殷勤，她知道你喜欢她的同时会下意识轻视你，这会使得你们两的地位并不对等，对以后的交往会有不利的影响。当然除非她对你也有意思。你继续忽略夏雯，和杨云聊着。”）
水母心解释着这一行为的原因，何谦却装出思索的样子。“夏雯？夏雯是……哦，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夏雯对吧。”
和夏雯简单交流了一下，何谦就把脸继续对着杨云，按照事先想好的话题，和她聊了起来。
（“人一旦被晾在一边，就会想证明自己的存在感，会迫切想加入你们的谈话。但要记住，如果夏雯一直没有开口的意思，就不能继续不理她了，这种人很可能会因为尴尬识趣地离开，把空间留给你和杨云。”）
何谦听着耳机里水母心的话面不改色，可是心底已经开始着急起来，因为夏雯似乎并没有插话的意思。
（“要想办法把话题转移到夏雯身上，你问杨云，最近过得怎么样？”）
“对了，杨云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我呀，还是老样子，过日子呗。”杨云抬起手，何谦注意到了她的钻戒。
“结婚了？都不叫我这个老同学去喝酒了？”
“这能怪我吗？你们一个个，影儿都找不着，我上哪发请帖去呀。”
“也是，这都各奔东西了，能像今天这样凑一块的日子估计再也不会有了。”
“难得这么多人都有空。”杨云说道这，上下打量何谦起来，“说起来，你这个大画家，估计混的不错吧。”
何谦刚想接话，耳机里立刻传来水母心的声音：（“说你没在画画了。”）
“我呀，没画画有一段时间了。”
“真的？那你在干嘛呀？”
（“说你在跟一个剧组做背景设计。”）
“我在跟一个剧组做背景设计。”
“剧组？哟，拍起电影大片来了？”
（“先点头，然后说最近可愁死自己了。”
“是呀，你别提了。”何谦做出伤脑筋拍头的动作，“最近一件事可愁死我了。”
（“说电影的导演是你大学室友的爸，戏里一直缺一个配角没有合适的人演。”）
“这部电影的导演是我大学室友的爸，这位大叔眼光挑得很，戏里的一个女配角一直没找到合适演员。“何谦几乎已经知道水母心的伎俩了，“对了杨云，你知道我们班上，有哪个女同学是影视学院毕业的吗？说不定能用上呢。”
杨云听到这里愣了一下，猛的转头看向夏雯。
“那个，我正好是XX影视学院毕业的。”夏雯指着自己，与何谦对视之后。他看出她对这件事有着非比寻常的兴趣，就像那份资料中写的，毕竟当一个演员，就是夏雯的梦想。
6、
无论是记忆，还是现在，每次看见夏雯安静地坐在某个地方。何谦脑海里都会联想起典雅二字。
“是吗？你今天没空不能过来了？”何谦打着手机，坐在夏雯面前，“可是我票都买了呀……那好吧，待会我只能一个人去了……再见了，拜。”
“抱歉，来晚了，帮人买电影票耽误一点时间。”面对夏雯，何谦显得彬彬有礼。
这是他和夏雯第二次见面，地点是一家不错的咖啡馆，选在这原因，是他知道夏雯钟爱这家店的黑咖啡。
上次同学聚会和夏雯搭上话后，有水母心的帮忙，两人聊了很久。在那之前何谦对于夏雯的某些喜好已经有了一个深入的了解，两人交谈过程中总会发现彼此共有的“爱好”都惊人的相似。
有了这个作为基础，两人就相互加了微信，并在各自回家后讨论起各种各样的事，后来几乎不用水母心指导，何谦已经能很自如的与夏雯交流，甚至他发现似乎只要是和她聊天，总会有聊不完的话题，似乎自己就变得健谈起来。
“约了女朋友？”夏雯露出笑意，她听见何谦的电话里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不是，我大舅的女儿，在读高中，因为家里管的死，偷偷要求我陪她看电影。结果我刚买完票，她就说她在上班爸妈突然回家了。”何谦苦笑地摆手，“不提也罢，对了，给你的剧本看了吗？”
“看了。”
“虽然是个配角，但戏份还是有不少的。”
“没关系，说实话，你能帮我做到这一步我已经很知足了。”
“是吗？你要这么觉得就太好了。”何谦已经忘了这是他第几次佩服水母心了，太多太多让他惊讶的事，虽然自己花了不少钱，但那边的准备工作也是无可挑剔。
无论是临时弄来的剧本，还是之前假扮何谦的妹妹打来电话，水母心都做的面面俱到。
“我朋友要过会才到，有什么事你和他面谈就好了，之前也和你说过了，今天可能要去试镜。”
“你不和我们一起去？”
“不了，反正也用不着我，我买的电影票一小时后开场。”
“这次真的谢谢你了。”
“该我谢你才是，少了这个角色，电影一直没能按时开拍。
这次水母心没有用蓝牙耳机与何谦通话是有原因的，他和夏雯有说有笑聊了半小时，电话打来了。
“喂？陆子毅，你怎么还不来……什么过不来了？……怎么回事？……可是我这都答应人家了啊……当初可是你叫我帮忙找演员的……你别说了……现在人都来了你跟我说这个。”
何谦挂掉了电话，看向夏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没关系的，我都听到了。”夏雯勉强的笑了笑，语气掩饰不住的失落。
“真的很抱歉。”何谦解释起来，“是因为有人抢了你的角色，那人和导演是亲戚。”
“要不这样。”他继续说着，“改天我把你介绍给我们剧组认识，说不定下次……”
“不用了。”夏雯摇摇头，“已经很多次了，习惯了，而且我家人也反对我干这行。”
家人？是夏雯老公吗？何谦心里这么想着，按照水母心的说法，两人聊天得尽量避免夏雯丈夫这个话题。
“那我送你回家吧，正好开了车过来。”
“真的不用了，我知道你可能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但你不是还要看电影吗？”夏雯起身，似乎是心情很差，准备就此离开。
“说实话，同一天被人鸽了两次，还是这样的事，我也没那个心情看电影了。”何谦说着从兜里拿出电影票，“再说这电影我本来也不爱看，是我妹非要拉我来的。”
夏雯不由的看了一眼电影票，眼前忽然一亮。“是刚上映的谍影重重？”
“啊？是……是的，你看过了？”
“那倒没有。”夏雯摇头，“那要不这样吧，电影票丢了也是浪费，你陪我看吧，就当赔不是好了。”
7、
何谦离开了，关上办公室的木门，徐晟辉送客时的笑容瞬间收敛。他快步走到办公坐上的座机前，按下了重拨键。
几声忙音过后，电话被接通了。
“徐总，是我。”
“小刘啊，刚才从我办公室出去那个人看见了吗？”
“什么人？这我没注意。”
“他差不多看到电梯口了，穿牛仔裤白色羽绒服那个人。”
“还戴副眼镜？”
“对对，就是他。”
“需要我拦住他吗？”
“不用，你开我的车，悄悄跟上他，今天晚上再跟我汇报一下他都去了哪里。”
“好的。”
“千万别被发现了。”
“没问题，您放心吧。”
挂上电话，徐晟辉双手叉腰沉思一会儿，打开电脑写了一个文档，编辑好立马发了出去，紧接着桌上的电话就响了，是张秘书。
“徐总有事吗？”甜美的女声。
“我发你文档收到了吗？”
“嗯，正在看。这是……？”
“你再整理一下，按照要求做成小广告，就是类似电梯里卖假药的广告，大概做成一本书那么大，多做几张。”
“没问题，您大概什么时候要？”
“下班之前，动作麻利点。”
“还有其它事吗？”
“另外，帮我弄一个微信号，不要刚创的新号，昵称改成……改成……水母心，然后把微信号写在小广告的联系方式里。”
“好的，您看广告弄好之后，电子档是发你邮箱还是？”
“邮箱吧。”
再度挂上电话，徐晟辉看了眼时间，离下班时间大概还有四十分钟。他松开脖子上的领带，吩咐前台不要让任何人打搅自己。闭上眼睛，脑子里再把计划过了一遍。
按照刚才何谦的那态度，他对夏雯的执着程度非同小可，只要自己演的稍微像那么回事，何谦肯定会上钩。如果再用上变声器之类的装置，这件事说不定能成功。
徐晟辉拿出手机，拨通了夏雯的号码，但犹豫了几秒，他又取消了拨号。这时电脑桌面弹出一个窗口，张秘书的邮件发来了。他将其点开，把小广告电子档浏览一遍，还算满意。
“打印几张送到我办公室来。”邮件回复过后五分钟，敲门声响起。
“请进。”
“徐总，你要的东西。”张秘书礼貌的把东西递在徐晟辉身前。
“幸苦了，早点下班吧。”徐晟辉将其接过，张秘书点点头刚转身，他又把她叫住，“等会儿。”
“有什么问题吗？”
“明天早上八点那个会，推迟一下，改到九点吧。”
“好……可是九点半鸿兴那边的经理要过来谈合作的事，推迟的话会不会太赶了？”
“没事，让他坐在待客室等，本来我也准备晾晾他再见面。”
“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去准备明天开会的相关事宜了。”
“再帮我叫辆出租车在楼下等着，我打算回家一趟。”
张秘书离开后，徐晟辉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窗外的夜色已经开始降临，等到徐晟辉坐出租车到家的时候，天边已然全黑。
徐晟辉前脚刚进门，夏雯后脚就跟着回来了，她手里提着购物袋，看见自己丈夫点过算是打招呼。
“去哪了？”徐晟辉脱下皮鞋发问。
“多士炉坏了，买了个新的。”
“又坏了？”徐晟辉拿过夏雯手里的购物袋打开来看，“既然总是坏，就别买这牌子的呗。”
“没办法，附近超市只有这款，先凑合着用吧。”夏雯说罢走向睡房，拿出浴巾和换洗衣物进了浴室。不一会儿，淋雨的水声响起。
徐晟辉点了支烟，刚抽了两口就掐灭了，他轻手轻脚的拉开夏雯皮包的拉链，一番搜寻无果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脱下外套，解开领带，徐晟辉转眼就把自己剥个精光，他来到浴室前，推门而入。
“你干嘛？”夏雯见状下意识互住身体的隐私部位，却被徐晟辉一把抱住。
浴室里雾蒙蒙的，他从背后一只手穿过她腋下握住她胸前的丰满。另一只停在她两腿间，但他的眼睛却停留在她的手臂上。
夏雯的手臂很白皙，几乎一眼就能看到上面的瑕疵，徐晟辉心里冷笑一声，迟早会抓到她的证据，就算她把东西藏得再好也没用。
他想起了何谦，这个老同学今天来找自己，这算是徐晟辉的意外收获。他这才发现自己以前思路太单一，想要离婚，方法有很多，自己的资产也不用再分给夏雯，两全其美。
8、
“何谦？”身后传来一个清淡的声音，虽然早就知道站在身后的人是夏雯，但何谦还是故作惊讶地转过头。
“诶，夏雯？你怎么也在这？”何谦微微瞪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早就在这办了卡，真是巧了。”夏雯同样感到很吃惊。
这是继上次电影之后，水母心帮助何谦安排的一次巧遇。毕竟夏雯是已经成家的人，按照水母心的说法，即使她对何谦有好感，但明目张胆的去约她，夏雯可能也会因为有家庭而克制住这一想法。
按照水母心的说法，这件事不能太过着急，上次越电影的招数已经圆满成功，这次巧遇是在那的一个月之后。
夏雯平时去的地方很多，水母心说过装作巧遇这事只能做一次，多了会引起对方怀疑，为了一劳永逸，巧遇地点是夏雯经常来的健身房。
“我是朋友介绍来的。”何谦露出平时练习多次的微笑，这是水母心教他如何迷住女人瞬间的方法，“周末在家反正也是无聊，不如来锻炼身体。”
有了健身房这一相遇地点作为媒介，一般健身介绍后，提出去喝一杯咖啡的提议就很顺其自然了。水母心也是尽心尽力地在帮助何谦，为了保证成功，几乎每一步都很小心翼翼。
夏雯每周大概会来两到三次健身房，为了不引起怀疑，何谦只会在之中的某一天与其相遇，事后就会故作随意地提出去一些夏雯感兴趣的地方。当然如果她不想去，何谦不会强求，水母心说过这时候绝不能拖泥带水的粘上去，等下次再提。
两人的关系有了一个飞速的发展，到后来就成了每次去健身房，都会事先在微信约好一同前往。
“你妹妹多大了？”
走在送夏雯回家的路上，她突然问出一句这样的话。
“我妹？十六，读高中了。”
“女孩子喜欢看谍战片可真的比较少见。”
何谦心里一紧，他不免的开始想到夏雯是不是在怀疑这一切的巧合。
“她呀，从小就是影迷，但并不是钟爱谍战片，但谍影重重里的男主却是他偶像，所以才非地要看的。”这一串话都是水母心让何谦背下来的，本来以为白背了，没想到今天居然会用上。
“何谦，你爱我吗？”下一句话夏雯还是让何谦措手不及。
今天水母心并没有与自己进行蓝牙通话，按照她的判断，这类突发情况不会短期内发生，经常这样保持通话有着露馅的风险。
“我……”语塞了一段时间，何谦心一横，“爱，非常爱。”
“我也对你有好感。”夏雯说到这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抖动着，她不敢看何谦，“但是……我们算是相见恨晚吧，如果早一点遇见你，说不定……对不起，我已经成家了，所以我们以后别再见面了。”
“我感觉再多见你几面，会克制不住自己。”她继续补充的这句话让何谦心底空了一小块，像丢了什么似的。
“所以我没机会了？”
“这件事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夏雯说着，表情格外的平静，何谦只从她眼眸里看出了那一点动摇，她不敢真正地和他对视，“健身卡也快要到期了，我应该不会再去那了。”
“不早了。”她全然不顾面脸苦涩的何谦，“我也到家楼下了，感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你先回去吧。”
何谦点点头，转身，没有道别，他知道这一场闹剧结束了。
“轰——”像是耳边有什么炸开了似的，何谦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的浑身一颤，眼前的事物猛的明亮起来，渡上了一层黄色的火光。
何谦诧异地转身，他看见住宅楼的某层楼冒着滚滚的浓烟。
“那是……我家。”夏雯呆呆地指着那个位置，吞吐地说出一句话。
9、
“叮——咔哒。”多士炉弹出两片烤好的吐司面包片，徐晟辉拿起面包涂上番茄汁，吃了一口，有点焦。
当初选在买房是夏雯的意思，离公司近，虽然小了点，但附近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这个点夏雯正跟何谦在一起，估计还差半个小时回来。
趁着这会功夫徐晟辉把家里翻箱倒柜了一番，他想找的东西仍然一无所获。
时间显示现在是晚上八点，徐晟辉算是干完了一天的工作，本来公司就到了发展的紧要关头，再加上何谦的事，他几忙的焦头烂额。
今天是周日，也是徐晟辉无论再忙都会推掉一切事好好休息的时间。草草地把面包吃下肚解决温饱，夏雯就快回来了，他打算先洗个澡，这是他的习惯。
他打开家里的天然气阀门，之前家里装的是电热水器，不过用久了他发现热水越来越不够用，连续换了好几个大品牌的电器毛病依旧是这样。因此在夏雯的主张下，一年前家里用起了天然气烧热水。
热水器的插头插在一个长方形的排插上，由于浴室连接着厨房，排除上每一个孔都连接着相应电器的插头。徐晟辉尝试着把上面的的插头拔下来了几个，但有些实在插的太紧他只能放弃。
不得已他按下了排插上的电源按钮，连接着排查的热水器发出“滴——”的一声，指示灯亮起后表示它正在工作。
洗澡进行到一半，徐晟辉裹着浴巾就从浴室走了出来，他满头没来得及冲洗的白色肥皂泡。他闻到一股焦味，嗅着鼻子四下看了看，没瞧出什么端倪。不过那股子烧焦味却愈演愈烈，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一种味道被焦糊味给掩盖了。
徐晟辉感到一丝不安，他再次检查起厨房的每一个角落，当他看到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巨大的爆炸声把他笼罩，他生前看到最后的景象是一片红色的火海。
10、
打开门，何谦以为是自己的外卖到了，结果入目却是个穿着打扮一丝不苟的警察。
“你好，南城区派出所民警，楚帆。”对方拿着证件，伸出来一只手，何谦下意识的与其握了一下。
“什……什么事？”
“负责徐晟辉案子的人是我。”自称楚帆的警察说道，“有一些事需要了解一下。”
“不是了解过了吗？”何谦眉头微微皱起，他不太喜欢和警察打交道。
“没错，但是有线索还是和你确认一下比较好。”
“那好吧，请进。”何谦把人领进房，到了杯热水递过去。
“谢谢。”
“是徐晟辉的事吗？”何谦坐在楚帆的对面。
“是，我也就不绕弯了。”楚帆拿出一个笔记本，“徐晟辉死的时候你是目击者对吧？”
“没错。”
“他怎么死的？”
何谦脑子想了下形容词。“被炸死的吧。”
“怎么被炸死的？”
“这个我怎么知道。”
“那时候夏雯在哪？”
“她在小区门口。”
“你怎么知道？”
“我在她旁边。”何谦回答到这眉头不由地皱起，这个警察和上次来的那波人问话方式不一样，不仅怪异而且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你和夏雯怎么认识的？”
“她是我高中同学。”
“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何谦硬着头皮说着这种毫无可信度的谎言。
“请说实话。”盯着本子的楚帆抬起眼皮，视线锁定住了何谦，仿佛要把他整个人看穿。
“单恋，我喜欢她，她不喜欢我，”
“所以你们两在徐晟辉死后就同居了？”楚帆轻描淡写地看了眼门口，那里摆着一双女士拖鞋。
“我们是真心的。”何谦脸涨的通红，“那天我跟夏雯说了……但是她却拒绝了我……”
话还没说完，楚帆打断道：“按照上次我同事问你话时做的笔录，徐晟辉被炸死的时候，夏雯和你说过一句话，你能再复述一遍当时的情景吗？”
“她指着爆炸的方向对我说‘那是我家’。”虽然不想回答，但为了让这位警察早点离开，何谦还是选择了配合。
“你没说谎？”
“你什么意思？我有必要骗你吗？还是你在怀疑我和夏雯是凶手。”
“没错。”楚帆直言不讳地点头，“徐晟辉的死因是煤气泄漏加上电器起火引发的爆炸，但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两件事单独发生可能是偶然，但两件事凑一块引发了爆炸，这就有了很多值得推敲的地方。”
何谦闻言一脸不解地盯着楚帆。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这就奇怪了。你刚才明明说了你和夏雯站在小区门口，这你也没说谎？”
“小区门口有监控，这种事只要你们去查，就知道我们当时确实在那了，这大概也是最好的不在场证明了，我和夏雯在徐晟辉死的时候根本不在他身边。”
“如果都是真的，小区门口离夏雯的住所还有一段距离吧，而且夏雯家住十三层，她看了一眼就知道是她自己家发生了爆炸，一般人遇见这种情况会说‘那会不会是我家爆炸了？’类似这种不确定的语气，而夏雯当时确是断定那是她家了。”
何谦一时接不上话了，剩下楚帆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还是说夏雯早就知道她家那时候会发现爆炸？”
“你们觉得夏雯杀人？”
“对呀，要是有证据，我早就抓人了。这次冒昧前来拜访，就是想从你口中知道一些有用的消息。”
何谦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他猛地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徐晟辉死后，微信上水母心就再没联系过自己，要知道何谦到现在还没付款给对方。之前他并没有想太多，可是眼下这个警察这么一说，再加上前些日子他得知了徐晟辉想和夏雯离婚这件事……难道说？
“不可能的。”何谦下意识想为夏雯说话，他情绪激动起来，“夏雯当时在外边，她一整天都和我在一起，煤气泄漏引发爆炸这种事，根本不是她能操控的，怎么可能刚好徐晟辉回家，就发生爆炸？这一切只是你的妄想才对。”
“你刚才想到了什么对不对？”
“胡说，我才没有…”何谦狼狈地辩解，他没有想到任何语言来应对，说出来的话显得很苍白。
“你的反应基本让我肯定了自己判断。”楚帆微微一笑，他站起身，“说明我方向没错，你不说也没关系，我早晚会查出来的，告辞。”
楚帆走后，何谦一个人坐在家里发愣。最近一段时间几乎是他人生最幸福的时刻，他完全没想到夏雯的老公就是徐晟辉，难怪最开始他会拒绝自己这种无理的要求。
眼下何谦可以说是乘虚而入，凭借着之前给夏雯留下的良好印象，他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她。虽然这么做让他觉得无比的羞耻，对不起老同学徐晟辉，但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这么做。
何谦甚至有一种有情人终成眷属的错觉，以为是老天在帮自己，徐晟辉死后，他虽然在夏雯面前故作悲伤的模样，可心里更多是未曾有过的满足感。
不过刚才从那个警察口中得知的一些事，让何谦像是猛地被点醒一般想清楚太多事。
他决定出门一趟，如果自己的猜测都是真的，那这一切就太可怕了，他要去见自己不久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同学梁泽风。
“何谦？你这是去哪？”
自顾自下楼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何谦抬头，发现是夏雯提着菜篮子站在自己面前。
“我……出去有点事。”何谦避开了她的眼睛。
夏雯把手里的菜提高。“我买了鲤鱼，你不在家里吃饭吗？”
“我晚点回来，你不用等我。”何谦很担心夏雯会问自己具体去干嘛，他完全没想到借口，“我先走了。”
“等一下。”刚走两步的何谦马上被夏雯叫住，他心慌意乱，绞尽脑汁想着借口，却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
“今天下午，没有人来找过我吧？”
“没……没有。”何谦没说实话，他想隐瞒着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么说的意义何在，他真的迷茫了。
11、
电脑上文档显示已经到了最后一页，这时梁泽风再滚动鼠标上的滑轮，也没法得知接下来发生的事。不过他已经感觉到，事情远不止表面上那么简单。
想起前几天何谦来拜访自己的场景，梁泽风不由有几分后悔，那时他正在气头上，于是并没有待见他。
“你来做什么？我不想看见你。”梁泽风说罢，便要关上家门。
“等下，你听我说完。”何谦一把拉住门沿。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晟辉刚死，你就做出这样的事，你还把我这个老同学放在眼里吗？”梁泽风胳膊一用力想关住大门，谁知何谦怎么也不肯松手，两人一时僵持不下。
“我知道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听，但是请你听我解释一下好吗？”
“好吧，你有话快说。”梁泽风无奈只好松口。
“我当时真的不知道夏雯是徐晟辉的妻子，我要知道……”
“行了！”梁泽风这一听火更大了，何谦说的这话完全不可信，什么叫不知道夏雯和徐晟辉是夫妻关系？就算一开始不知道，那之后两人相处这么久，他何谦还不知道夏雯有老公？不知道她老公是徐晟辉？
“我不想听你说话，我算是以前瞎了眼，怎么也没想到你何谦居然是这样的人。把手拿开！你再不走我可报警了。”梁泽风手臂再次发力。
“具体的事情经过我已经写成文档发给你了，看在多年老同学的份上，你可一定要看。”
“砰——”门最终还是被被梁泽风关上，隔着一扇门，他隐约听见那边何谦的说话声。
“但愿不是我想的这样，但愿不是……”
那次之后，梁泽风与何谦再没联系过，那份文档他确实收到了，但一直没看。
梁泽风怎么也没想到，何谦这个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居然去勾搭徐晟辉的妻子。
他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前不久徐晟辉家的天然气管道泄漏，家里发生爆炸，这个相处多年的老同学就这么死在家里。
最让人气愤的是，徐晟辉死在家的时候，何谦正和徐晟辉的夏雯约会，并且夏雯在丈夫死后没多久，就与何谦同居在一起。
这两天梁泽风就一直在想，何谦会不会是和夏雯一起布置了一场意外杀了徐晟辉，就在前不久，徐晟辉才模糊的跟自己说过有离婚的打算，具体原因梁泽辉不知道，但现在已经很明白了。被戴了绿帽子当然会想离婚，而这事也不好意思和他人说这件事。
直到今天，梁泽风每每回忆起何谦，越想那个呆板木讷的高中学生和现在的所作所为实在不符。他还是决定看一眼那份文档，因此从何谦暗恋夏雯一事开始，到他去公司找徐晟辉，最后如何通过微信找到水母心，帮他追求夏雯的一系列事，都有了一个了解。
文档的最后，何谦表达了非常希望与梁泽风面谈的意思。
人是会变的，不管文档里说的是真是假，冷静下来的梁泽风觉得两人确实有必要见一面。他添加过这个水母心的微信，但对方并没有回应，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显示的也是离线状态。
不仅如此，从何谦所描述的其它事来看，太多都过于蹊跷。
梁泽风拿出手机，依照文档所留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没人接？电话那头只有“嘟嘟”的忙音，梁泽风不由皱起眉头，又拨了几遍，结果依然如此。他目光再次转向电脑上的文档，那里留了何谦在N市的地址。
12、
“真是晦气，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房子刚租出去两天，就惹的一身骚。”
“你呀，嘴上这么说，心里还不是偷着乐呵，人家可是交了三个月的钱，再加上押金还在你这，难不成你还会给人退回去？”
“省省吧，我宁愿不要这点小钱，我这房子本来好好的，这人一死，先不说名声坏了，那些个警察，更是三天两头往我们家跑。”
“你这就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不说，租客谁知道死了人，况且人是死在外边。你好好打点一下，等风头过去了，转手再租出去不就完了吗。”
来到何谦住处的楼下，梁泽风就听见了两个中年妇女的这段对话。这栋楼最近死了人，他马上联想到了什么，看了那两名妇女几眼，加快了上楼的步伐。
电脑上的文档写了何谦住在四楼的左手边，这里住宅大概即将面临拆迁，完全被附近的高楼包围了起来，走道里常年没有太阳光的照射，空气阴冷，视线也很昏暗。
上到四楼的时候梁泽风停了下来，这里便是何谦的住处，他发现这里大门敞开。
梁泽风诧异地向房间里望了一眼，里面站了很多人，是一群警察。
“请问……这里出了什么事？”确定自己没走错，梁泽风小心的发问。
“你是干什么的？”马上有警察反问。
“这里不是何谦的家吗？你们这是？”梁泽风已经预料到事情有些不妙，但他仍然有点不敢相信。
“是他家。”
“那他人呢？”
“你还不知道吧，他三天前被人杀了。”
“死了？”
“是的，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梁泽风恍惚了一下，思绪一时间没能理清，直到面前的警察又一次提问，他才干巴巴地开口：“我是他高中同学。”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梁泽风。”梁泽风话音刚落下，顿时就有几道视线交汇在他身上，正感觉奇怪，一个高个警察立马插在了对话的两人之间。
“你好，我叫楚帆，何谦的案子是我负责。”
突然出现的这人看上去文质彬彬，戴着副眼镜，说话不仅语气平易近人，笑出声时会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他……是怎么死的？”
“被人谋杀，勒死的，他在这个城市认识的人不多，所以我希望你能提供一些线索。”
线索？梁泽风立马联想到了何谦给自己发的那封邮件，以及他急切想和自己面谈地表现。
会是什么事？徐晟辉半个月前死于意外，现在突然得知何谦被杀，梁泽风即使想知道什么也再没有机会，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件事非同小可，说不定就是徐晟辉被杀的原因。
“你一定知道什么吧。”出神间，自称楚帆的警察开口说道，“如果方便的话，希望你能配合一下调查，有几个问题需要相互了解一下。”
13、
雪花变大了，鹅毛般的摇曳着飘落，在没人踏足的地方垒起厚厚的雪白色，看上去纯洁干净，令人不忍去破坏这份完美。
楚帆喜欢踩在雪地上的感觉，脚陷进去，触感又松又软。抬起脚后，留下一个沾满污渍的脚印，他没有停下来，两只脚一直在雪地上踩着，鞋子进水了，脚也被冻的发僵，直到这片不大的雪地布满了脚印，他才意犹未尽离开。
赶到位于这家N市最早建的湘雅大市场时，楚帆才发现自己已经迟到了十分钟。匆匆来到市场旁边的一家咖啡馆，刚一坐下，就被等的不耐烦的夏雯责怪。
楚帆算得上是第二次见夏雯，上一次是在徐晟辉的举行丧礼的时候，她纤弱的身影忙于招待各路来参加丧礼的客人，很好的扮演了一个丧夫的可怜形象。今天的夏雯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工作装，头发也是盘在脑后，脸上化了淡妆，看得出来她是一个会把自己外貌优势展现出来的人。
“怎么迟了这么久？”夏雯杯子的咖啡已经见底。
“路上被一些事耽搁了，抱歉。”
“店里还有很多事需要帮忙，我不能出来太久，希望问话能快点结束。”
“你和何谦不是恋人吗？难道不希望尽早破案？”楚帆收起脸上的歉意，改成一副质问的样子。
“当然希望。”夏雯语气依旧强硬，“但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实在想不出自己能对案情有什么帮助。”
“有没有帮助是我们来判断，既然你们是恋人，他死了，你的反应是不是太冷血了一点？”楚帆眉头皱起，这是他第三次约见夏雯，之前对方都推脱太忙没时间，没办法他只能采取强硬的态度，声称如果不配合将对其进行拘留。夏雯不得已才松口，并且要求警察不能直接去她店里问话，怕影响生意。因此楚帆和她的见面地点约在商场的这家咖啡馆里。
“我真的很忙……”夏雯发出不满的嘀咕，避开了和楚帆的对视。
“好了，我们还是进入正题吧。”楚帆拿出本子和笔开始记录，“12月25日那天你在哪？”
何谦的尸体在26号清晨于城郊的一处垃圾桶内被人发现。接到报案后，楚帆是在尸体被鉴识科运走之后才赶到现场的，本来案子不是他负责，是因为当时在场的一个分区同事，这个人参与了徐晟辉意外死亡的案件调查，所以一眼就认出接受过询问的死者何谦。
徐晟辉与何谦两人接连死亡，临时建立的专案组没人认为这会是巧合，与两人同时有交集的人不多，一个是他们的老同学梁泽风，另一位就是眼前这位徐晟辉的妻子夏雯。
“当然是在店里。”夏雯一副明知故问的态度。
“一整天都在？”楚帆反问。
“那天开业不久，太多事要忙，从早上开始一直到晚上都在店里。”
“具体时间能说明一下吗？从上午几点到下午几点。”
“这我哪还记得。”
“大概时间记得住吗？”
“我想想。”夏雯露出沉思的表情，“我早上七点出的门，晚上八点之后才到家。”
“中饭呢？中饭在哪吃的？”
“也是在店里，叫的外卖。”
“也就是说，你那天除了上下班，没有离开这家百货商场？”
“没错，一步也没离开。”夏雯说到这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异色，“所以请你们警察不要无端怀疑我这个无辜的人。”
“当然没有这意思，只是走一个必要的程序。”楚帆面不改色的撒谎，“据说徐晟辉生前想和你离婚，是为什么？”
“据说？据谁说的？”
“你也认识，梁泽风，”
“没这回事，我和晟辉关系很好，一直很好。”夏雯很坚决地否认，“我不知道梁泽风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是我和徐晟辉的关系很多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那他刚死，你为什么就跟何谦同居了？”
“做人要实际一点，人都死了，日子总得过吧，不振作起来重新面对怎么行？”
咖啡端了上来，楚帆抿了一口，他终于感到事情棘手起来，原本他以为这只是一次结果不会发生意外的盘问，他几乎认定夏雯就是杀害何谦的凶手。
整理了一番思路，楚帆重新发问：“你和何谦的关系是在什么时候确立关系的？徐晟辉死前还是死后？”
“当然是死后。”
“我的调查结果为什么和你说的不一样，你跟何谦的关系貌似早就很亲密了，经常一起出入健身房不是吗？”
“那是何谦单恋，那会儿他喜欢我，说实话，我也对他有点好感，但是我很明确地拒绝了他。”
“那么徐晟辉想和你离婚的理由并不是你出轨了？”
夏雯差点把“不是”脱口而出，意识到这只是个语言陷阱后她很生气的站了起来：“徐晟辉从未打算和我离婚，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得先去忙了。”
“最后一个问题。”楚帆跟着起身，“徐晟辉的微信昵称叫什么？”
“他本人的名字。”
“不是叫水母心？”
“不是。”夏雯头也不回地走了。
难道自己推断错了？楚帆思忖良久，夏雯不像在撒谎，这种事调查一下百货大楼里的监控，就能判定真假与否。如果那天夏雯真的一直在百货楼里，何谦就一定是在百货楼被她杀的，即使监控没有直接拍到杀人的那一幕，那一定也会拍到何谦出入过百货楼。
虽然这次问话相当失败，但让楚帆感到烦躁的原因不是这个，他的手伸进外套的内口袋，自己今天没带钱包出门。
14、
如果有些事想不通，楚帆总会死磕到底，他整宿没睡，就是为了看夏雯所在百货楼的监控录像。其实这种事完全可以早晨上班的时候交给手底下的人做，可他按耐不住那种心痒，看了整晚的监控，就像夏雯所说的，她一天都没离开过百货楼。
楚帆的思路进了一个死胡同，夏雯没撒谎，法医鉴定何谦的死亡时间是25号下午四点，夏雯却是晚上七点五十才离开百货楼，而何谦的尸体是次日被环卫工人发现在市郊的垃圾桶内。
换句话就是说，假设凶手是夏雯，何谦就是在那家百货楼被杀的，可是楚帆看了一整天的监控，一楼唯一的出口没有发现被害者何谦出入过百货楼。除此之外，夏雯杀完人之后还得把尸体运出去，她出入百货楼时的画面都被监控拍到了，全程都只提了一个挎包，装不了尸体。
何谦不在百货楼，而夏雯却在那待了一整天，这就说明她不可能实施犯罪。
难道何谦的死与夏雯无关？楚帆开始质疑自己推断，徐晟辉与何谦的死绝不是巧合，怀疑的对象除了夏雯，只有另一人梁泽风，在N市同时和两名死者有交集的除了夏雯就是他了，难道是这个人？
事实上何谦死后的当天，这两位嫌疑人第一时间就被确定下来，调查工作很快就开展起来，只是夏雯这边楚帆是直接找上门询问，但是梁泽风那边不一样，他丢了工作，在N市的住处也是临时租住的房子。如果是他杀了人，就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应该选择逃离N市，再加上暗中地走访调查也找不出梁泽风杀人的动机，所以那边楚帆只是叫了同事盯着，发现有逃离的迹象再抓人不迟。
直到前天，楚帆找到何谦房间检查的时候，意外的撞见了梁泽风，两人才有了第一次接触，他也因此得知了何谦通过一个网名叫水母心的人追求夏雯的事。
关于水母心这件事乍一听似乎没什么毛病，但实际上却经不起仔细推敲，按照何谦发给梁泽风里邮件的描述，这个水母心似乎太神了，他对夏雯的调查结果详尽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世界上有没有人可以做到这种地步楚帆不知道，但他自认为自己不可能在半个月内把一个人了解到这种程度，有这么大本事却去帮人泡妞，实在是屈才了。
水母心的真实身份从一开始就存疑，楚帆认为这个人必定是夏雯的熟人，对她相当了解，其次他还怀揣的某种目的接触何谦。仔细想想，符合这一要求的人只有徐晟辉了，按照梁泽风所说，他很想和夏雯离婚，但公司正处于发展的关键阶段，所以不想拿钱给夏雯。如果徐晟辉是想帮助夏雯出轨来达到这一目的，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水母心是徐晟辉，他的目的是为了离婚，不惜帮助妻子出轨，他知道夏雯不爱他。如果夏雯是凶手，她不想离婚的目的估计也是为了钱，所以她杀了徐晟辉，而何谦这个突然介入的角色一定是知道些内幕，才会被灭口。
楚帆至今没弄明白的问题有两个，一是徐晟辉想要离婚的理由，按照他的调查，夏雯与他的关系非常稳定，而且两人都没有传出过外遇的绯闻。二是假设夏雯是凶手，她是怎么做到的，案发当天她一整天都待在百货楼里，这是最好的不在场证明。
垃圾长时间堆积在一起的恶臭传入鼻孔，在楚帆思考思考问题的功夫，他已经绕到百货大楼的后面，相比于正门的繁华，这里显得异常萧条。也许是街边一排老房子即将拆迁的缘故，这里基本无人问津。
楚帆太久没有涉足这里，他都快忘了，在市场后面，是一处垃圾回收站。
湘雅大市场是对栋百货楼附近的一个统称，这里的市场在N市有一定的历史，是N市最早的一家大型市场，紧挨着百货楼右边的小坡道是菜市场，左边则是一家废车处理厂，百货楼本身也是最近才翻新过一次，刚装上监控不久，夏雯开的店就是位于二楼的其中一家门面里。
总结一点来说，这里鱼龙混杂，藏污纳垢，虽说有点乱，但这里往往是大多数人愿意来的地方，所有东西都比正规的超市商场卖的便宜，而且能还价。
楚帆站在垃圾站门口抬起头，注意到正上方百货楼的排水管道，垃圾站本身就是百货楼的一部分，门口正对着二楼的厕所，垃圾站里面的收集池里堆着成堆的垃圾。
会不会是夏雯将何谦的尸体从二楼厕所扔进了垃圾站里？不可能，垃圾站在百货楼里面，除非尸体掉在马路上后回自己爬进垃圾站。出神间，楚帆仿佛想到了什么，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小刘，是我，楚帆。”
“有什么事吗？”
“何谦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吧，我记得上面说何谦的尸体里有类似迷药的成分对吧？”
“没错，是这样。”
“也就是说何谦是被人弄昏迷之后，再遇害的？”
“唔，尸检报告上是这么写的。”
“小刘你还在局里吗？”
“当然，还没下班呢。”
“你从我办公桌上拿一下尸检报告。”
“这没问题，然后呢？”
“然后看一下有没有针对受害者何谦脸部的描述。”
“好的，你稍等一下。”电话那头传来小刘的脚步声，大约半分钟后，声音再度传来，“有的有的。”
“是不是写着何谦脸上有类似胶水的粘黏物？”
“没错，确实有这么写，集中在鼻子下面。”
“果然如此，谢谢你了。”
楚帆挂上电话，手机再度切换到百货大楼的监控视频，一切都明白了，12月25日何谦就在百货大楼，并且明目张胆的出现监控视频内，只是他的存在太容易被人忽略。
收起手机，楚帆四处张望一下，他盯着垃圾站不远处监控，如果预料没错，证据就在那里，他可以通知同事抓人了。
15、
针孔刺破皮肤表层进入静脉血管，手指发力，注射器里的液体缓缓地被注入身体，随着血液循环快速漫延至全身。
泡在浴缸里的夏雯脖子痉挛了一下，像是被隔绝了空气般的拼命地呼吸，她瞳孔开始涣散，血流速度加快。她发出舒适地呻吟过后浑身放松，手掌里软软地砸在浴缸外的瓷砖地上，注射器散落在一旁，她一动不动地靠在浴缸的侧边，仿佛一具尸体，浸泡在水里，直到最后一丝水温消散，她才恢复神智，挪动着身体站了起来。
镜子前，她一丝不挂地和另一个自己对视，自从徐晟辉知道了她流产的真相，两人的关系就到了近乎崩溃的边缘。
走出浴室，夏雯擦拭干净身上的水珠，穿上衣服挡住了小臂上的针孔。时间是下午一点，距离跟何谦约定见面的时间还差一小时，今天是周日，徐晟辉下午会提早回家，她简单地吃了几口烤面包，再次检查了一下煤气管道下的装置，没有遗漏，她放心地出门了。
最近徐晟辉对夏雯可以说是步步紧逼，每次夏雯回到家，都或多或少看得出被翻动的痕迹，她再也不敢把注射器针头之类的东西留在家里，这些东西都可以当作证据，成为未来徐晟辉不分她家产的法律依据。
夏雯并不是不同意离婚，但是她的要求很简单，就是为了钱，而徐晟辉不想给。夏雯当初只是把徐晟辉当作一个经济来源，当然如果有必要，夏雯不介意装出一副让徐晟辉觉得自己很爱他的样子。那会她主动去追求他还花费不少精力，甚至于通过一则小广告，添加了一个名叫爱丽丝的微信，在这样一个人的帮助下，夏雯充分了解了徐晟辉，最终和他结婚。
但现在，以前的所有事，都不妨碍夏雯杀了徐晟辉。夏雯觉得这不能怪她，都是徐晟辉逼的，她想不到自己如果少了这个经济来源，将怎么面对将来的生活，睡了自己又想一毛不拔的离开，门都没有。
早在几个月前，夏雯就开始做实验，针对徐晟辉的实验，首先是面对热水器旁插满插头的排插，他会不会无动于衷。每周日徐晟辉都会提前下班回来休息，这是他雷打不动的习惯，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夏雯会刻意在他之后赶到家，事实上徐晟辉每次都会把浴室旁的各种电器插头都拔下来。
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夏雯会观察其它的事，徐晟辉会不会一一检查插在插座上的插头各自都连接着什么电器，尤其是藏在柜子里的多士炉，夏雯会事先会对这个东西拍照，然后仔细对比插头拔下来后多士炉有没有被动过，得出的结论就是徐晟辉并不会管这些电器的位置，他只会把插头一个个拔下来。
进一步的尝试也说明了这一点，夏雯试过在插头表面涂上少许强力胶，使得插头更难被拔下来，以至于每周日徐晟辉回家之后不会再怎么管排插，只是在两人为数不多的几次碰面中会提醒夏雯，使用完家电后要记得拔插头。
天然气的橡胶管道上被夏雯用针戳了几个小孔，之前那个地方被她用胶带封住了，今天出前她又将胶带撕了下来。橡胶管道的位置比较隐蔽，被戳洞的下方就是烤面包用的多士炉，原本放面包片的位置被夏雯塞了一叠薄纸片。
多士炉已经按下了启动的按钮，只是电源并没有被接通，晚上徐晟辉回来洗澡的时候会按下排插，启动天然热水器的同时就会启动多士炉。拧开天然气阀门，天然气会从被针扎破的孔洞里漏出来，多士炉会产生高温烧着纸片，只需要七八百度的问题，纸甚至都不需要到点燃，引爆天然气炸死徐晟辉就只是个时间问题。
徐晟辉死后，夏雯的决定是将他的公司转手卖了。
16、
顶着一路上的风霜雨雪刚过完马路，夏雯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晃过，她盯着那个人背影许久，直到对方拦车时再给了她一个侧脸，夏雯才肯定这个人是楚帆。
这个警察去过何谦的家。
徐晟辉死的时候房子被炸的面目全非，夏雯这才选择同何谦住在一起，再加上她本来就对这个人有好感，她很乐意来一次不曾有过的爱情，体验体验所谓的幸福。时间是下午刚过六点，警察会是出于什么原因又来找何谦？夏雯回家的脚步不禁快了几分，可她刚上楼，迎面却撞上楼匆匆下楼的何谦。
“何谦？你这是去哪？”夏雯立马把人叫住。
“我……出去有点事。”
她把手里的菜提高。“我买了鲤鱼，你不在家里吃饭吗？”
“我叫了外卖，晚点回来，你不用等我。我先走了。”
“等一下。”
“今天下午，没有人来找过我吧？”夏雯像是很随意地一问，但她眼睛的余光却在看着何谦的反应。
“没……没有。”
“晚上早点回。”夏雯若无其事地回头，上楼的步伐不紧不慢，把菜篮子放在门口，转身就快速地回跑，直到看见何谦的身影才停了下来。
她悄悄地尾随在他身后。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夏雯敢断定何谦不会无缘无故地撒谎，拙劣地掩饰太明显。和自己不一样，何谦在这个城市认识的人屈指可数，如果根据他此时步行的去向，再联想到徐晟辉的死，夏雯猜到了何谦这时候找的人是梁泽风。
夏雯没在继续跟着，她招手在路边搭上一辆出租车，提前来到梁泽风家门口藏好。
没过多久，何谦就像夏雯所猜测的那样出现了，他站在梁泽风的家门前，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门给敲开了。
“你来做什么？我不想看见你。”
“等下，你听我说完。”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晟辉刚死，你就做出这样的事，你还把我这个老同学放在眼里吗？”
“我知道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听，但是请你听我解释一下好吗？”
“好吧，你有话快说。”
“我当时真的不知道夏雯是徐晟辉的妻子，我要知道……”
“行了！”
“我不想听你说话，我算是以前瞎了眼，怎么也没想到你何谦居然是这样的人。把手拿开！你再不走我可报警了。”
“具体的事情经过我已经写成文档发给你了，看在多年老同学的份上，你可一定要看。”
“砰——”
“但愿不是我想的这样，但愿不是……”
两人的对话夏雯一字不差地听入耳中，她偷偷观察着从梁泽风家门口离开的何谦，他仿佛丢了魂一般地下楼。根本没注意到夏雯的存在，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何谦可能已经知道了一切。
17、
“我跟你说了那么多话，你一句也没听？”
何谦从思考状态拉回现实，面对满脸懊恼的夏雯说道：“抱歉，我有点儿走神。”
“你是不是最近遇见什么事了？能跟我说下吗？”
夏雯一脸关切的样子。
何谦低下头，他在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愧疚，但很多事又让他不得不去怀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刚才和我说的是什么事？”
“要你帮我一个忙啦。”夏雯颇为无奈地叹息一声，“过两天不是圣诞节了吗？我那服装店也是刚开不久，所以我就请了个圣诞老人帮忙宣传一下，在商场一楼发传单。”
“这很好呀，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
“就是那个圣诞老人咯，他说那天突然有事不能来了，无论我怎么说他就是不来了，而且店里请的都是女店员，圣诞老人的衣服又不合身，没办法，只能找你了。”
“要我扮成圣诞老人？”何谦诧异地指着自己。
“拜托了，这个忙你一定得帮我。”
“那好吧……”
“太好了，我爱死你了何谦。”
看到夏雯欢呼雀跃的样子和发自内心的喜悦，何谦越发的感到惭愧，这一瞬间他所有怀疑夏雯的理由都被这个笑容剥夺了。但没过多久，紧随而来的担忧又袭上心头，她真的还是原来自己认识的夏雯吗？何谦无法从性格开朗的夏雯身上找到任何不妥，可是反过来不正是能说明她的冷血吗？徐晟辉才死了半个月不到，她就和自己……
夏雯的笑容再次出现在何谦的脑海中，他忽然有种能为之付出一切的感觉。
几天而来的思想斗争抵不过她的一颦一笑。何谦这才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这么多年盼望着的东西如今好不容易得到，再没有失去的道理。
何谦终于轻松了下来，面对夏雯的时的表现也自然了许多，圣诞节到来的当天他推掉所有的事，和夏雯一起去她开的服装店里。
“为什么要在车里化妆？”何谦盯着近在咫尺的夏雯，她正在给自己贴圣诞老人的胡子。
“店里都堆满了货，没地方用来化妆。”夏雯认真起来眉头微微皱起，“你别乱动。”
“抱歉。”
摆弄了十多分钟，夏雯端详了一阵和前后露出满意的表情：“完成啦，自己看下吧。”说罢她拿出一面镜子对着何谦，“怎么样，我化妆的水平还不错吧。”
何谦哭笑不得地盯着面目全非的自己，违心地点点头，他低头看了自己臃肿的身体，为了达到和圣诞老人更相像的效果，他肚子里塞了一大团棉花。
“糟糕。”夏雯看了眼手机，“要迟到了，新款的衣服今天早上刚送过来，传单在这个袋子里，你先在一楼发着，不够了再来找我。”
不等何谦再问其它问题，夏雯就急匆匆地推开车门，小跑着进了商场。
何谦看着这一袋子传单大感头痛，他还不知道夏雯那家服装店的位置。
传单上写的店铺地址是百货楼二楼229号店铺，何谦以前从未干过类似发传单这种工作，一开始他还不是很习惯路人无视自己伸出去的手，心里难免有些尴尬，时间长一长也就适应了下来。再者他这身打扮引人注目的同时，也确实能让传单有效地发送出去。
由于圣诞节大楼人流量很大，一个多小时的功夫一袋子传单就见底了。正当何谦打算上二楼找夏雯的时候，她的电话却打来了。
“我有点事想和你说。”电话刚接起，夏雯的声音听上去就有气无力。
“正好，我传单发完了，上去找你好了。”何谦一时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妥。
“别。”夏雯语气似乎带着哭腔，“店里不方便，去厕所吧，二楼有一间男女共用的厕所。”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何谦顿时急了。
“你先上来吧，上来我再告诉你。”
挂上电话，何谦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本来好转的心情因此又蒙上一层阴霾。但同时他也下定决心，无论徐晟辉是不是夏雯杀的，他都会拼尽全力保护她。
来到商场二楼后，厕所不能按照，指示路牌显示厕所离入口很近。何谦简单的拐了几个弯，就来到厕所门前，他发现那里放着一个“暂停使用”的拦路牌。
何谦没想太多，将其绕开推门进了厕所，可是一眼看去夏雯并不在里面。正当他感到奇怪的时候，嘴突然被一块手帕捂住，他下意识的吸气，身体的力气就像被抽干一般软软的倒下，他想看清袭击者是谁，越发沉重的眼皮却不争气的合上。
18、
细绳长时间地勒住手指，指尖因为血流不通畅导致发白，直到绳子松开，手指的皮肤也留下了深深的勒痕。
她松开手，身下的何谦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杀死何谦的计划分为三步，第一步先是早上将他弄晕绑好，打上一针迷药，保证不会醒来，再把昏迷的何谦藏起来。再是现在下午三点左右，把他勒死，尸体装进装垃圾的大麻布袋子里，接着往尸体的口袋放一个追踪器，一直等到天黑，也就是晚上七点。
百货楼一楼有一家垃圾收集站，每隔两天的晚上，都会有辆小卡车装走垃圾站的垃圾，垃圾站的门口正对着二楼厕所的窗口。
当晚上卡车驶出垃圾站的瞬间，她将装有何谦尸体的垃圾袋从二楼扔进卡车的集装箱。
从三点到晚上七点这段时间不短，等待时间相当漫长，为了不让尸体发现，她的做法是把尸体放在了厕所的单间，从里面反锁住后自己再从挡板翻出来，为了避人耳目，厕所门口再放下暂停使用的警示牌。
接着她再以发传单一事作为掩护，仔细观察着出入厕所方向的人群，煎熬的过程度日如年，她几乎一有空就盯着手表上指针的挪动，即使少数时间待在店里，也是在尽力掩饰自己坐立不安的状态。
然而事实上很多担心都是多余的，百货楼的人流在这个节日逐渐增多，直到下午六点四十，她意识到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提前来到了厕所。
这个时候是最关键的时刻，她用同样的方式从厕所的隔间翻进何谦尸体所在的地方。搬出尸体放进事先准备好的麻布袋里，袋子空余的空间塞满垃圾。
然后是晚上七点整，这个时候外边的世界已经全黑，夜色是最好的掩护，她算准时间，在垃圾回收车驶出垃圾站的那一刻，把麻布袋从二楼扔下去。
尸体掉在运垃圾的车里，就这样被运走了。
“你在里面干什么？”质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绷紧的身体被吓的一颤。
她转身，站在厕所门口的是一个男保安。
“啊，抱歉，因为比较急，没时间去其它楼层的厕所了，所以就跑进来了。”她连忙道歉，换上一副笑脸，并且迅速镇定了下来。
男保安狐疑地盯着门口“暂停使用”的警示牌问道：“这不是你放的？”
“什么？什么不是我放的？”
“这块警示牌。”保安指着跟前的东西，“奇怪了，百货大楼里没有这样的警示牌啊，这厕所好好的，怎么会放这种东西。”
“警示牌不是你们放的？”她装出一副惊疑的样子，“我就说嘛，好端端的这厕所怎么突然出了故障。”
“估计是有人恶作剧吧。”说摆，保安看了她一眼，拿走这块牌子。“你是哪儿的人？客人？”
“不是，我是二楼新开229号店铺的店主。”
两人再度简单的交流了几句，保安发出嘀咕声离开了，她脸上的笑脸瞬间消失的荡然无存。她掏出手机，打开其中一个软件，很快就看见了何谦尸体所在的位置，他正在堆满垃圾的卡车上，一点一点的往城郊的大型垃圾处理厂前进。
何谦身上的定位装置是她网购的，这东西本是防止痴呆老人或小孩走失的工具，只需要办理一张电话卡，并充值少许流量，使用指定的app软件，就能接收信号发送装置的信号，从而获取位置。
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平静地回到店里，忙着尚未处理完的工作，在正常时间下班后，她离开了商场，并且开车来到城郊的大型垃圾回收站。
这里的垃圾像无数座小山堆在空地上，等着填满或者焚烧处理，她按照定位装置，找到了何谦的位置。
她身着事先买好的雨衣，带好口罩，忍受着恶臭，在令人作呕的环境中，花了一个多小时，才用铲子把何谦从堆积如山的垃圾里挖了出来。何谦身上的圣诞老人衣服被她换下，放进汽车的后备箱。
尸体被她连夜塞进了市郊的一处垃圾桶里。
尾声
手指轻扣玻璃窗三下，再停顿一会，接着再扣三下，大约半分钟不到，厚重的窗帘后方伸过来一只手，将玻璃窗打开，接过从窗外递来的一叠钞票后，手缩了回去。似乎是在点钞，不多时那只手又从窗帘后面伸了出来，手里一袋白色的粉末放在了她手心里。
她警惕地瞟了一眼周围，收起手里的东西，拉高衣领，迅速的离开这里。
步行大概两百米，她看见了自己停在路边的车，刚准备上去，冷不丁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她略带惊异的表情回头。
“夏雯，好久不见。”楚帆的笑容还是那般得灿烂。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