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绥:为后位而生的女子

看《红楼梦》时偶尔会想,若薛宝钗成功选上秀女,深宫岁月会不会将她磨练的,更加隐忍、圆融,一如东汉的和熹皇后邓绥那般。

宝钗 手绘
邓家有女初长成

邓绥,南阳新野人,是东汉开国功臣邓禹的孙女。正如那些有名的人物,很多儿时就已出类拔萃,邓绥也不例外。

她六岁能读《史书》,十二岁通《诗经》、《论语》,而且常提出自己独到的见解,让兄长们心生佩服。

而这样醉心研究诗书典籍的她,却招来了母亲的训斥,说:“女儿家不习女工,却一心向学,难道要当女博士吗?”

孝顺的邓绥听了母亲的话,便白天研习女红,晚上再诵读经典。不过父亲邓训,却十分欣赏女儿的与众不同,所遇大小事物,总喜欢与她计议。

邓绥12岁那年,与同样出身名门的阴孝和,一同入选后宫。可惜那时她父亲去世了,她坚持守孝三年方入宫。

在入宫前,邓绥做了一个奇异的梦:梦见自己伸手摸天,好像有钟乳一样的东西,她便抬起头吮吸饮下。

解梦人说,这是圣王成事之前的征兆,吉不可言;后又有相士也赞叹她骨相,多奇多贵。家里的人十分高兴又不敢声张。

永元7年,守孝期满的邓绥,再次位列入宫名册中。那时明艳伶俐的阴孝和,专宠后宫,和帝刘肇在第二匹秀女入宫之际,封心爱的她为皇后。

德行出众居中宫

邓绥入宫后,便引起一片轰动,她身材修长,姿色无双。置身于美人如云的后宫,依然美好的如晨光甘露。

19岁的和帝刘肇,见了她分外欢喜,之前就听闻她的孝名,没想到姿色也这样出众,他很快封她为贵人。而且和她相处越久越发觉,她的才识、品行,更是让他刮目相看,因此愈加爱重。

阴孝和见表哥刘肇渐渐移情别恋,倍加伤心,一心想寻得她的短处。但邓绥举止言谈,皆恭顺有礼,对同列妃嫔体贴和善,就连宫人奴仆,也恩惠有加。

和阴皇后相处,邓绥更是小心侍奉,身量修长的她,总是躬身侧立,以示卑微。和帝问她们话,她也从不抢先发言。

和帝感叹邓绥德行温顺。但阴皇后见她这楚楚可怜状,却越发厌烦。而和帝却与皇后日渐疏远了。

其实论娘家辈分邓绥算是阴孝和长辈,想来儿时也是常见面,彼此熟悉的。竟小心克己到如此地步,当真是谨守礼法的典范。

后宫诡异莫测,皇子多有夭折(14岁那年,和帝灭养母窦氏一族,或有受过他们恩惠的宫人,暗中下手,也未可知)。担心和帝子嗣缘薄的邓绥,还选了众多美人献给他,以求能让和帝获得子嗣。

这本是皇后之责,阴孝和做不到,贤德的邓绥却做到了。

“等闲变却故人心”,和帝的疏远,早已让阴皇后冷却了爱意。有一次和帝病情凶险,皇后听说了不是为他忧心,而是私下对身边人说:“……我一旦得志,必要灭绝邓氏一族。”

这翻秘密的言论,却依然被邓绥得知了。她哭着对身边宫人们说:“我用尽诚意侍奉皇后,不料竟得不到她的庇佑,而将获罪于天……我惟有一死上以报皇上的恩宠,中以解除我邓氏宗族的灾祸,下不让阴皇后蒙受把我弄成人彘的讥讽。

说完就要服药自杀,但宫婢们怎敢让主子死于自己眼前呢?她们竭力阻止,并谎称有使者来,说皇上的病己经好了。邓绥才打消了自杀的念头。

第二天,和帝竟真好了。邓绥前一天的“表演”已传入他的耳朵,刘肇对此事做何感想,不言自明了。

据说阴皇后见邓绥德望一天比一天高涨,就实行巫蛊之术。和帝得到举报后,血腥废后,阴氏一门遭了灭顶之灾,死的死,流亡的流亡,阴孝和也抑郁而终。

邓绥曾为阴氏求情,虽没能救下阴氏,却让和帝愈加赏识她的德行,更坚定了立她为后的心意。她几番辞让不过,22岁那年被立为皇后。

那时,四方诸侯之国,贡献珍宝已成惯例,自节俭的邓绥入主中宫,规定只要供给纸墨就行了。

和帝每次想进封邓绥家族,她也一直谦让,进谏不可如此,所以她大哥邓骘在和帝在世时,不过是一位虎贲中郎将而已。

邓绥
垂帘听政四海平

邓绥24岁那年,和帝驾崩,她一改从前恪守的儒家教义,称长子刘胜有痼疾不得立,抱来寄养在民间的,不足百余日的皇子刘隆,迎立为殇帝。她则称太后,临朝听政。

不久小皇帝去世了,邓绥立前废太子长子刘祜,为安帝,仍临朝听政。

为了巩固地位,邓绥着手提拔家人,邓氏一族地位显赫:

大哥邓骘升为车骑将军,掌管兵权;弟弟邓悝任虎贲中郎将;另两位兄弟邓弘、邓阊晋为侍中,是文官中的翘楚。

邓绥虽有专政之嫌,但她勤政爱民绝不亚于历代君主。素尚节俭的她,裁减宫人官员;减免贡品;省去离宫别馆蓄积粮炭。一改之前的奢靡之风,甚得百姓称赞。

邓绥不迷信鬼神,执政期间赦免自光武帝以来所犯巫蛊罪者,以及马、窦家族被禁锢永不得仕者,都免为平民。又怜恤阴氏一族,召回因阴皇后而流放的亲属。

临朝期间,经历十年天灾,饥荒不断,她每每听闻百姓疾苦,常通宵不能入睡。邓绥以身作则,勉励节俭用度,减免赋税,用以救济灾民,民生渐得以复苏,四海安定。

对外她纳良臣谏言,通西域、抗匈奴,使西线多年无战事;又赦免战俘、安抚和谈,让外族暴乱得以平息。

邓绥执政严明,期间外戚均克制守法,她认为,要想使外戚子弟不招祸乱,最重要的是要学习文德,让他们读书。

她将汉室族人,和邓氏近亲子孙召集在一起,为他们专门办起了一所学校。亲自监督他们学习。

她说:“……我的祖父当年既有武功载于史册,又以文德教化子孙,因此使子孙后代都能约束行为,不违法乱纪。如今能够使你们上溯祖宗的遗愿,下念我的心意,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那时邓绥跟着大家学习经书。白天勤理王政,晚上就诵读诗书,只为制度符合典章,没有疏漏。

永宁二年,邓绥缠绵病榻,日渐严重,但她依然关心国事,鞠躬尽瘁。及至三月,预感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她大赦天下,分赏众人,望臣子辅佐好君王,继续守卫将汉室江山。

之后安然而世,留遗命与先帝合葬顺陵。终年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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