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贵,你可知,在曲江池畔已经有了一个寒窑遗址公园?当我听说这是个婚庆主题公园的时候,我就笑了。笑世人如此无知,比照你我的姻缘,还敢妄图幸福美满?嫁给你的时候,我想要的是举案齐眉夫唱妇随,得到的却只是苦守寒窑一去不回。这,到底是谁的幸福?
平贵,可记得,我也曾是宰相府的千金。当年,大姐、二姐相继嫁给朝中贵胄。父母想把我这个掌上明珠留在身边,一时兴起就想出了个抛绣球招亲的馊主意。可惜我当年无知,我若知道等着我的未来是那样的凄苦,宁愿守就在父母身边做个老姑娘,孤独终老。
站在高高的绣楼上,我第一才看到了失意落魄的你,你眼中的渴望和眉宇间的英气让我痴迷。后来的十八年,我反反复复的思量当时那个瞬间,我恨不能戳瞎当时的自己,我恨自己那么轻易就倾心于你,我恨自己有眼无珠,我恨自己固执己见,我恨所托非人……
那一天,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从此就成就了你我的孽缘。当时,我刻意地把绣球砸到了你的头上,如今,我也不知道是为了胡闹还是真的对你已经爱到了不得不嫁的地步。可能,只是因为一时贪玩吧,谁知道,这个绣球就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爹爹,娘亲一再苦劝,要我不必认真,给点银子就能打发你,实在不行的话,随便拉个丫鬟顶替我嫁出去也行。可我想着你的眉眼,恋着你的忧郁,更觉得做人要讲诚信,要说到做到。于是,仗着爹娘的宠爱,不管不顾地就要嫁给你,谁知跟着只能做“乞丐婆”。
后来的我,似乎不太会笑,我吃不惯剩菜剩饭,穿不惯破衣烂衫,还睡不惯茅草屋檐,更不习惯身边无人伺候……好在,你对我一直很好,这是我所有的苦难里唯一的一点亮色。此时,恰逢西凉战事起,于是,你从军远赴西凉征战。谁知,你走后,再无消息。
你走后,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对你的思念。这一等,就是十八年,战事早就结束了,别家的夫君都已凯旋还家了。可是,我没有等到你。那是多么绝望的六千多个日日夜夜,它甚至磨灭了我活着的勇气。你我之间恐怕早已阴阳两隔,死后也许能见到你。
然而,生活真他妈好玩,因为它老是玩我。莫名其妙地,你竟然辗转成了西凉国王,身边的王后却是玳瓒。你知不知道,再见到你的时候,我以为我会活下去,当我看到玳瓒的时候,我的心就彻底死了。你终于给得起我荣华富贵,而我却只苟延残喘活了十八天。
平贵,当我闭眼的那一刻,我心如止水,你是不是也如释重负呢?没了我在眼前碍事,你和玳瓒是不是更和和美美呢?而我,用你十八天的荣华富贵掩盖了负我弃我的事实,这也是我能为你做的做后一件事了。这,也是我为我自己当初的倔强所付出的代价。
平贵,你知道吗?可是,我到死都没明白的是:我爱过你,你爱过我?是不是真像戏里面唱的那样:“我身骑白马走三关,我改换素衣回中原,放下西凉没人管,我一心只想王宝钏……”我不信,如果有来生,我死都不要遇到你,也请你早早避开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