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饿了的时候,我出去买了份盖浇,提了一屉包子,顺带买了些零食。
结账的时候,柜台清秀的少年看了眼手表,又看了我一眼,“怎么,来朋友了吗?”
我笑笑,“没有啊!”
他一边替我把零碎的小吃装进袋子,一遍腼腆地问我:“那你是一个人吃这么多吗?一个下午我已经见你买了三四次了。”
我砸吧砸吧嘴:“这么能吃,我也很绝望。”
少年有些想笑,但又忍住了。
我提了东西,拢了拢衣服,踩着拖鞋,快速回了房间。
其实我不是特别能吃,我只是偶尔一次,一个人吃两个人的份。
躺在床上的时候,闲来无事,给以前的一个朋友发了个信息,断断续续地聊了几句,他突然说:“对她的暗恋始于高二……”
我问:“你要开始讲故事了吗?”
他说:“但愿她愿意听。”
听过很多故事,似乎所有的暗恋与喜欢,都来自十七八岁的年纪。
没有惊天动地,没有美貌如花,有的可能只是多看了那个人一眼,或者多读了TA的一段文字,或者,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你好,我是某某某……”
感情来的措不及防。
他说:“认识她这么多年,我一直把喜欢藏在心底。这么久以来,我的生命里,翻来覆去都是她。”
我看着手机屏幕,一时忘了怎么回复。
好一句翻来覆去都是她。
我不知他是情至深处,便出口成章,还是他读过太多书,才把情话说的这般耐人寻味。
我说:“你心心念念了她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告诉她?”
他说:“告诉了能如何?我从不敢期待她有任何回应。”
我有些怀疑,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喜欢一个人,却不期待有任何回应。在我的世界里,喜欢就要在一起,不喜欢,就不要见面,连擦肩而过都别有。
可我不是他,解不了他对她的尊重与敬仰。
对,他仰慕她。
他说,从认识开始,她身边的朋友他清楚,她做过什么事他知道,她写的东西他一遍遍读,她心血来潮写出的小说,他彻夜看,甚至于她空间发的几个字的心情,他也能反反复复推敲好几遍,然后,假装无意地问一句:“近来可好?”
他说,她的长发不曾飘过他的肩,她的手他也不曾触碰,他把她当成生命里的不可或缺,当成这一生都无法触及的人。
我摇摇头,问他:“她真有这么好?”
他说:“我不管她在别人口中如何,她在我心里永远很好。”
我想,真是个痴情的人。
我暗暗羡慕那个被他喜欢,被他捧于掌心高高在上的女生。
我说:“她真幸运!”
他回:“不,她没有我幸运,因为我爱到了那个我一生最爱的人。”
我笑笑,年纪轻轻,怎么都这么爱说一生呢!
一生,何其长啊!
长到你不知道明天会遇到什么人,会爱上什么人,又会以怎样的方式过完那一天。
长到人心皆难测,那个前一刻还在你枕边的人,下一秒可能就拥他人入怀,把曾说给你的话,原原本本复述给另一个人。
你不生气,你只是厌恶。
像蝼蚁虫蛇,深恶痛绝。
他笑,“真心爱的人,不容易轻易放弃,一生再长,陪着她或拥有她,都只觉须臾。”
我无法想象,他是如何喜欢那个人到骨子里,也无法知晓她口中的那个女生到底有何过人之处,值得他这么多年如一日?
他暗恋,甚是揪心。
他爱的人,从不知道有个人那么爱她。
他爱的人,可能爱着另一个爱而不得的人。
我们都是如此,在弹指几十年的生命里,都有过一次或两次的奋不顾身。
你如愿以偿,得心爱人之人朝夕相伴也好,你头破血流,失去一切心如死灰也罢,都是你的劫数。
不用怀疑,不用视死如归,你要期待,以后长长久久的年岁里,总有人出现,让你渴望能长命百岁。
因为你不知道的时光里,一定有人偷偷爱着你,视你为生命里的长明灯。
我心之肃然。
我念之情切。
我对他说,“既然今天说出来了,如果打算放弃,就放弃吧,你可以重新喜欢别人了。”
他说,“不是故事讲完就可以走其他的路了,我做不到,你也别赶我走。”
我反复推敲这句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读。
心里有万千思绪冲破往事,直奔而来。
有一丝苦意愈加弥漫,像是一场从天而降的大雨,淋的我体无完肤。
我想,事情不会是这个样子。
我说,“我把故事写给你,你说给她听。”
他说,“不用了,她正在看我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
我说,“前几天,我心里很苦,想吃糖。”
他说,“那我能做你的糖吗?”
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至少现在,那个喜欢我的人,我知道了。
至少现在,我喜欢的那个人,我放弃了。
至少现在,我很缺钱,不缺糖。
我睡觉了,你不用担心我一个人怕黑,也不用担心我一个人流泪,更不用担心我照顾不好自己。
我不怕黑,也不流泪,我潇洒又很酷,最会照顾的就是我自己。
但愿我们的一生,翻来覆去都是TA,也但愿,翻来覆去都不是TA。
那个你爱的人,会越过越好,那个爱你的人更不会差劲。
所以,你的糖,就先留着吧,给最适合的那个人。
我太瘦了,担不起这么多年的情深义重。
@我是凉木汐,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如果你有故事,就坐下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