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萨再次回到东北,长春机场一下飞机就收到了小野的电话,问她前往长白山之前可不可以见一面。
三个好朋友再见面,一场情事已经尘埃落定。年轻的女子,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到底是怎么样了?那一天罗海源给我来电话,心急火燎地问,打通你的电话,又说再见面跟我说。”徐少野总是直奔主题,柔媚的南依总是静静地看着她。
“就是那天,我看到了一条消息,说华东地区有一架战机坠毁,我打他们两个的电话都打不通,所以就着急回杭州了。我在飞机上,他们也找不到我了。”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没怎么样啊,后来他们两个都没事吗。”
“行了,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事儿,我问的是你的心意,你现在到底确定自己的心意没有?”
“确定了!”
徐少野长出一口气,南依也仿佛放下了心事:“那现在告诉我们你的答案吧!”
“何班长!”
南依笑了:“还是你一开始,心里边就有的那个人!”
“那罗海源呢?你可以放下了吗?”
丽萨沉默了一会儿:“我跟海源之间也是有感情的,一开始的时候,我无法向他们两个人当中的任何一个靠近。只要心里有念头想去靠近一个,就会觉得对不起另外一个。那时候我真的很难抉择。上次我回杭州的时候,我从机场里面出来,就看到了何班长。那一刻对于我来说,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看到那个人好好的就行。后来何班长送我回家,我们一起说了很多话,他说他不允许我再变卦。那个时候,我知道我的心也定了,我要跟海源说抱歉了。”
“那海源呢,你告诉他了吗?”
“还没有,这一次拍摄回去之后,我就会跟他说了。”
小野还是有点不放心:“丽萨,你跟海源是事实上的初恋啊,你真的,确定了你自己的心意吗?”
“如果我没有再见到何班长,我想我不会跟海源分手。爷爷生病的时候,海源提前结束疗养,到家乡去陪我,还见了我的爸爸妈妈。可是我,还是拿不定主意。我去问爷爷,因为只有爷爷两个人都见过。爷爷问我说,如果来的不是海源,你还会来问我这个问题吗?如果你能回答自己,你心里就有答案了。”
……
丽萨到长白山重新投入拍摄,而这期间,只有海源打过电话给她,恋人之间是最敏感的,即使那些话没有说,海源也知道,变化已经发生了。
微妙的情绪变化和气场流动,赵旭也察觉了,毕竟在飞行团两个人吃饭睡觉都在一块儿,赵旭提出休息日要陪海源喝酒。海源拒绝了,他知道跟赵旭喝酒,两个人只能喝到烂醉,这件事从头到尾,赵旭都是在旁边看着的,承认失恋,对男人来讲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所以即使是同学战友好哥们,这三重身份的赵旭,海源也不想让他安慰自己。
休息日,他一个人出去逛,漫无目的的走,可是这一天,风和日丽,天公作美,走到哪儿都是游人如织,越是形只影单,眼前就越是闪过一对对甜甜蜜蜜的小情侣。看来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这是诸事不宜的一天呢。
海源发现自己逛着逛着,居然逛到了徐小贝的瑜伽工作室附近。想想那个酒量特别好的徐小贝,看看恰好是午饭时间,海源就给小贝打了个电话:“能出来喝酒吗?”
“能!你在哪儿?”
这个姑娘永远都是那么仗义,大方又爽快。
“谢谢你又出来陪我喝酒。”
“不客气,你都冒充我男朋友去见了我妈,对你这么仗义的人,我就得仗义以对!”
两个人见面,好像吃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心里话要找个人说。
酒至半酣,徐小贝对海源说:“我身边,从来就不缺追求者,那天如果不是知道对方是何宇,我根本就不会去相亲。”
罗海源说:“青梅竹马,用情太深。”
徐小贝笑了:“青梅竹马,一点都不假,不过,用情太深就是另外一种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徐小贝眼神越来越悠远,好像在回忆已经久远的往昔,她说:“我跟何宇分开的时候,十岁还不到。何宇当大哥哥的时候,院子里的小孩子他都挺照顾的,大人们都说何宇仁义。”
“看出来了,何宇的为人,是骨子里的好。”
徐小贝说:“何宇像他爸爸,何伯伯就是那个样子,我曾经因为这个恨过何伯伯呢。”
“哦,为什么?”
“我爸爸刚转业的时候,养殖业行情很好,我们家开始搞养殖,结果呢,赶上了行情大跌,把自己的积蓄都赔光了还欠了亲戚不少钱,何伯伯知道后,托人捎话给我爸爸,他和几个老战友凑了点钱,让我爸爸作为启动资金,开一个修理厂。何伯伯说,不要看别人怎么赚快钱,你有一把好技术,干嘛要去养猪呢?养猪又不是你的强项,你要是当初在部队里养猪,我就支持你再继续养,可是你当时在部队里成天跟飞机打交道,又喜欢钻研,修汽车什么的对你来讲不是轻而易举吗?”
“爸爸也争气,后来这个修理厂越开越好,还做了品牌汽车的代理,然后呢有了钱的男人,身边的女人就多了起来了,我和妈妈,就被扫地出门了。要是何伯伯当初不那么仗义,我们家没钱,我不就还有个爸爸吗?说是几个老战友凑钱,连我都明白,那是何伯伯给爸爸的台阶。”
说起家事,小贝的眼眶有一点红:“我妈妈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是她心地善良又贤惠,本来也是一个倔强的姑娘,看到爸爸跟别的女人走了,妈妈那个时候提出来,反正家里面养殖的那个房子空着,就把那个给我好了,别的我不要,孩子归我养。”海源听得出神,小贝看他的样子,笑了一下:“我们不应该又聊这么沉重的话题。”
“我跟你说说何宇小时候的事儿吧,要不说何宇哥仁义呢,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过节的时候,部队里面分了一些米啊面啊什么的,那一天,何宇哥哥拖着一袋面来我们家敲门。那一袋面对他来讲太沉了,他是半拖半拽,把那一袋面弄的我们家的,妈妈开门,看到满头大汗的何宇就问他怎么回事儿,何宇说,我吃了太多包子啦!说完就跑。其实那个时候我们家里也分了面,只不过是空勤的待遇的比地勤的好。妈妈把那一袋面送回去的时候看到了何宇的外婆,外婆说,何宇看到战士送了两袋面来,就跟外婆说,我总是吃阿姨的包子,小贝的面都被我吃了,这个我给她们送去行不行?”
海源笑了,他相信何宇做得出来。小贝说:“所以我才会去跟何宇相亲,我跟他相亲是真心诚意的,我就想要找一个这样的丈夫,你知道吗?因为我父亲背叛了母亲,所以对我的打击特别大,没有人再能够像何宇和他的家庭一样给我安全感,在我的记忆当中,何宇的父亲和母亲一直都是非常恩爱的,可能两个人的生活当中,也遇到过磕磕绊绊,但是一起相携相守走到了今天,尤其是何伯伯位高权重,受到的诱惑会比我爸爸少吗?所以,在我心里,何宇也像他爸爸一样,会是一个对家庭有责任感的人,我才会想要跟他在一起。其实那个时候我真的是一心想诱惑何宇的,可是那一天看到丽萨的时候,我知道我肯定没有什么机会了,何宇那一天居然拉着我的手到丽萨面前去,我就知道,这里边一定有故事。”
“后来我才慢慢知道是这么回事儿,不过话说回来,哥们儿,你这事儿做的真不怎么地道。”
海源说:“爱情是自私的,我不后悔,要不然我一点机会都没有。”
小贝说:“嗯,我就喜欢你这一点。想要的东西就勇敢去要,拿不拿得到再说,不过目前的情况看,不乐观了。何宇抓到机会,肯定一击中的,不会给任何人机会。”
“你当时还说,不会发生什么事呢!”
“我当时没有把话一次跟你说完,也是考虑你的心理承受能力,他们之间虽然不会发生你们男人老想着那种事,但是两个人会交心啊!丽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或者说,她自以为的失而复得的时候,何宇的表白,更容易入心!”
海源有一点丧气,他跟徐小贝说:“我第一次见到丽萨的时候,就知道我喜欢她,那个时候我兜里揣着何宇的地址,可是我就是没有办法给她,每一次我去的时候,其实我都是下决心想,我应该把这个地址交给丽萨了,因为丽萨一直都在等着我找到何宇的那一天,可是我离开长春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直接跟丽萨说,我不能再帮你找了,因为我——喜欢你!”
今天的酒也喝了不少,海源想索性放开心思,把自己爱情里所受的煎熬压抑,找个人倾吐一下。
海源说:“按照你的叙述,你跟何宇,还没有情到深处,所以你体会不到我那种无奈,我第一年看到丽萨就喜欢她,那一年,我想各种办法找各种借口去见她,一年的时间我都没有告诉她我找到了何宇,我对她表白之后,丽萨说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欢我。我说没有关系,我可以等你的答案,这一等,就又是一年。”
“你知道我内心的煎熬吗?一开始的时候赵旭劝我说,你反正也不认识何宇,这样的女孩子,这么专情,那么喜欢她就去追吧,我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追了一年,丽萨没有给我答案,那个时候又有人劝我说,艺术学院的女孩子,心思我们怎么能猜得透呢?那里边有很多女孩儿都特别的开放呢,算了吧,这个答案恐怕你永远都等不到了,说不定你就是个备胎。”
海源说:“你知道那种滋味吗?一年前丽萨同意接受我的时候,你知道那个时候我心里的狂喜吗?这一段感情经历,不管将来结果怎样,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丽萨在我心里,永远,永远.....”
“所以就算我知道自己胜算不大,就算你们都告诉我,我肯定要出局,那我就不争取了吗?那我对待这份感情的态度还算是认真的吗?那丽萨,还是我,诚心诚意想要一起走下去的初恋吗?”
“这一段感情,不管结局如何,其实我已经想好了将来,即使我出局,我也不离开这里,因为,何宇一辈子,都是我的好战友,那是生死过命的交情,我不会走。还有丽萨,那是我心爱的姑娘,即使她不爱我,我也要看着她幸福的生活。”
“徐小贝,你知道吗?这样的我,才是我喜欢的样子,足够勇敢,即使自己煎熬也没所谓。”
“所以你,要是喜欢何宇,或者说,只有何宇才能给你那样的安全感,你为什么不放手试一试呢?也许我们两个联手,就能抓住自己爱的那个人呢!”
徐小贝摇头说:“我不会跟你联手,一是我对何宇的感情没有你对丽萨的感情那么深,二是我父母之间的关系,让我认清楚一件事,在感情中,不要掺了什么杂质,不要让外力来左右你的感情,如果因为外力左右了你的感情,总有一天,这份感情,要分崩离析,而有些人,会为此付出一生的代价,就像我妈妈。”
海源看着这样伤感的徐小贝,心里慢慢的生出一些同情,家庭的破裂对一个孩子对感情的态度,会留下抹不去的印记,所以,就像徐小贝自己说的,没有谁,能够给她那样的安全感,除了何宇和他的家庭。海源在想,这样的徐小贝,将来该怎么办呢?如今小贝的年纪也不算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