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跨年随笔题目的这一对词语,出自《二十四诗品·洗炼》里的句子:“流水今日,明月前身”,恩,并不是流水账的意思,这一节务必要分清。
之所以用“流水”,大致和子在曰那句不舍昼夜时候看的那条河,一个意思。
——我发现我近年来得了一个叫做“不用点典就不会写东西”的爱拽文的臭毛病。
【一】
时光忽忽,一年到头,我有点我不知道该怎么评述我的2019年。
很多事情其实很有感慨,也挺有表达的欲望,但又因为各样的顾虑而不能落成文字,实在是令人沮丧,突然有点羡慕当年那个“事无不可对人言”的自己——难道说这就是“不再年轻”的征兆之一吗?
2019年,我都做了些啥呢?
这一年里好像没发生什么值得铭记一生的事情,日子琐琐碎碎波澜不惊地过下来,身边的大家都挺好,爹妈也挺好,各自有各自的小日子。不去想糟心事儿的时候,万事姑且如意,生活勉强美满——站在岁尾年头的这个时候仔细想想,着实不错了。
关于生活,这是我“成家生活”的第一年。
“有个自己的家”是个挺奇妙的体验,和结婚之前相比,既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改变了。我和李某熊小朋友以夫妻而不是情侣的身份相处了第一年,恩,感觉……还不错。
今年是我们认识的第十年,有时候我们都想,是不是十年这个时间已经足够长?我们热恋、分开、和好、相守,有过无忧无虑的日子,也有过长期的疏离,有过很彷徨和艰难的时光,知道对方的痒点和痛点,清楚互相的好处和毛病,能试过的状态基本上都试过了,所以相处起来已经足够无所顾忌,所以夫妻生活也就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夏天的时候老妈和叔叔过来待了一天,甚至感觉他俩比我们更像热恋的状态,我们有点好笑地抱着“老夫老妻”的心态看他们撒狗粮,心里面一点波澜也没有。
这一年最大的收获是有了孩子,或者确切点说,即将有一个孩子——虽然还未出生,但自从媳妇儿怀孕以来,这个宝宝已经影响到了我们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我幻想了很多和孩子相处的画面,思考了以后的教育方式和态度,有时候很惶恐自己会不会是个好父亲,能不能给他好的生活,并教他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这一年我和媳妇儿开车跑了很多路,去了各种地方,脚步踏过了鲁中大地上各种各样的不出名的小景区;也假公济私去西安逛了三天,登了大雁塔逛了钟楼和回民街,在陕西历史博物馆看了很多李某熊深恶痛绝的矫情文艺东西,在古城墙上登自行车跑了一圈,从下午跑到天黑;还曾经休了年假策划去南方玩一趟,计划路线改来改去,由苏杭改成北京,后来改成青烟威,最后干脆跑到济南见了见老友了事……这绝逼是因为穷。
关于工作。
2019年最后的几天我在上夜班,前台的夜班。
年初的时候,我从行政办公室调回前台的申请被批准,因此得以从这个困扰了我许久的岗位中抽身。其实直到现在我偶尔还会反思,这个决定对我而言到底能不能说得上正确,因为看上去行政办的工作总是更加悠闲且受人尊敬的。
但在心底,我反而觉得在办公室的时候的我,更加苟且和浑浑噩噩。归根到底,我实在不能认同办公室的工作,我觉得那一年多以来,我始终在做一些没什么意义的事情,写一些没有的价值的文字,每天上了班坐在电脑前,找不到应该做什么,也找不到想做什么,当然也并不能说没有收获,但我觉得,我不能再以这个状态待下去。
回想那将近两年的时光,恍如隔世。虽然认识了EVA姐、金枝姐,学到了更多的思路,也见识到了更多的东西……但我真的不太适合这样的工作和岗位。
关于写字,今年继续没有成绩,写了一些零零散散的段落,补了一些以前的篇章。
今年不像去年,从行政办离开以后,写字的欲望和热情在慢慢恢复,不写只是因为几乎没什么完整的可供写作的时间。
2019年里面,几乎没怎么喝酒,去年春那一坛绍兴黄酒到现在还没喝完;倒是喝了很多茶——清明时候开始喝龙井,秋天换成大红袍,偶尔喝喝普洱和铁观音,秋天时候买了点茉莉香螺,香倒是很香,尝了尝并不喜欢。
【二】
今年好像并没有买很多书,因为总是在缺钱,吃肉自由都实现不了还去买书,会被媳妇儿诟病。不过媳妇儿其实是对的,因为这一年里我不仅买书少,看书更少,一摞一摞的书在架上吃灰生尘,被冷落的嫔妃一样,偶尔翻一翻,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写的都是《长门怨》。
今年我开始看红楼,越看越迷,这才确信红楼的确是伟大的文学作品。小时候看书,四大名著里面最爱西游,水浒也能一看,三国可以翻一翻有名的篇章,红楼嘛就敬谢不敏。现今再看,开始喜欢红楼和三国这种讲述在漫长时光里面一个事物的兴衰的故事,西游则是因为看了《一人之下》里面的解释,而变化出了新的角度,相比这三部,水浒的确弱了些。
例行,一年的书单如下:
《精神分析引论》 (心理学,西格蒙德·弗洛伊德)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心理学,西格蒙德·弗洛伊德)
《沙丘2:沙丘救世主》 (科幻小说,弗兰克赫伯特)
《2001:太空漫游》 (科幻小说,阿瑟·克拉克)
《马克·汉伯格简易钢琴教程》 (音乐艺术,马克·汉伯格)
《世界美术名作二十讲》 (美术艺术,傅雷)
《哈默手稿》 (手稿,列奥纳多·达·芬奇)
《埃及四千年》 (埃及历史,乔安·弗莱彻)
《希腊史(共2册)》 (希腊历史,乔治·格罗特)
《黎明破晓的世界:中世纪思潮与文艺复兴》 (欧洲历史,威廉·曼彻斯特)
《龟藏:藏在龟壳里的甲骨文和贞吉中国》 (散文集,刘滴川)
《碗净福至》 (散文集,蔡澜)
《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 (散文集,村上春树)
《岛上书店》 (长篇小说,加·泽文)
《拉里的家宴》 (长篇小说,卡罗尔·希尔兹)
《漫长的告别》 (长篇小说,雷蒙德·钱德勒)
《莫斯科绅士》 (长篇小说,埃默·托尔斯)
《寻茶记:中国茶叶地理》 (茶艺知识,艺美生活(编著))
《观山海》 (画集,杉泽)
《桃李春风一杯酒:唐朝诗人的快意人生》 (人物传记,叶楚桥)
《卡门》 (短篇小说集,普罗斯佩·梅里美)
《草枕》 (长篇小说,夏目漱石)
《人生海海》 (长篇小说,麦家)
《地铁》 (短篇科幻小说集,韩松)
《逻辑思维与诡辩:南开大学60堂改变思维方式的逻辑公开课》
(逻辑学,张晓芒)
《国家宝藏:100件文物讲述中华文明史》 (传统文化研究,佟洵、王云松)
《夜航船》 (古典文学,张岱)
《纳兰词》 (古典文学,纳兰性德)
《楚辞》 (古典文学)
《庄子》 (古典文学)
《唐宋八大家文选》 (古典文学)
“权威定本四大名著”一套(共8册) (古典文学)
共买书35本,总计40册。
其中《纳兰词》和《岛上书店》前几年买过,但去年丢了一箱书,这两本都在里面,于是重买补缺。
夏天的时候家里的书一度堆满桌子,于是我又花了一百多块钱,买了一个简单的六层楠竹书架,把原来放不开的书和“不器”剑、大红袍茶桶、备用键盘、羽毛球拍啥的扔上去,再摆上盆绿萝,和我原来的书桌相映成趣,书房里面瞬间有模有样。
【三】
去年这个时候,写完《经年2018》,本来准备好新年要写的题目是《见岁2019》,意思是“看见岁月”。但是一拖再拖,终究拖到失去了跨年的意义——然后就到了现在。
所以从今年开始,我打算把每年的两篇随笔合成一篇来写,既看看上一年的得失,也妄言下一年的愿望。
2020年啊……21世纪就这么过了五分之一了,小学时候“畅想21世纪”一类的命题作文里面幻想的那个时间,就这么真切的来到了。
这一年首要的任务,是和媳妇儿一起养好孩子……呃,好吧,在这之前,更急迫的任务,是给孩子取一个满意的名字。
养孩子这个事,现在想着真是颇多忐忑。
如果可能,我在考虑要不要换一份工作,或者开一个副业,毕竟穷——所以2020年,或许赚钱就要成为我的另一大要务。
另外,新的一年,一定把家里布置的更好一些。在过去的一年里,我和媳妇儿讨论了很多居家布置的想法,包括但不限于买阳台柜沙发边柜和餐边柜,买一个大书柜,或者把客厅沙发背景做成一整面墙的书架,然后把书房空出来打造成儿童房这样的构想。
这个一点一点把家里装成自己想要的模样的过程,就是生活的乐趣和动力。
然后就是每年例行的减肥的想法。
从春天里开始,骑骑自行车、跑跑步或者其它什么……其实我倒是挺想去学学游泳。最近几年,每年我都会有这样的计划,就好像春天来了,万事都可以从新开始一样。2019年里我的体重倒是没有继续增加,很稳定,但是也并没有做什么实际且行之有效的事情来践行减肥的诺言……或许2020年也不会有,但是该表的态度,还是要表。
最后,我期望能够继续保持读书和写字的习惯,也期望能够有更多的时间,能用来读书和写字——虽然我也知道当孩子出生之后这几乎是不可能的——看书这方面,起码要看完红楼,写字这方面……起码不能比今年更少了吧?
于此相对的,就是更少的刷网页,更少的玩抖音,更少做一些拖延症晚期病人所做的那些事情。
马上过年了,过几天去青州,有心再去花卉市场搬一盆海棠回来,添添家里喜庆的气氛。
呃,忽然无意中发现了什么……红楼、海棠,这么说来我是不是该去买条鲥鱼吃吃?或者用鲥鱼喂喂李某熊……
就这样吧,不管事对2019年的回望,还是对2020年的期许,都说到这里吧。
我发现我越来越接地气,越来越能体验到生活那白开水一样或者说红酒一样或者说老茶一样的滋味——这就是生活,你把它比喻成白开水、红酒和茶,居然看起来都差不多。
很多复杂的东西,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眼光长远一点,养盆海棠,多吃鲥鱼,时时手把红楼,哪有那么多恨,哪有那么多遗憾,海棠就是没有香,鲥鱼就是刺挺多,红楼就是没写完,生活就是这样,满足一点就挺好。
——风起20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