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花圃里种了很多娇艳的鲜花,主人每天过来施肥,游客过来观赏、夸赞。这里所有的花都很骄傲,除了一朵,那是篱笆边长出来的野花,相比之下,她黯然失色,又喜爱沉默不语,因此,特别不讨好,无法在鲜花中合群。而和她一样开在边边的野花,虽然并不比她美,但她们有的嘴巴很甜,时不时讨好那些骄傲的鲜花姐姐,有的故意巴结鲜花还诋毁她。这朵野花很受伤,然而她依然坚持自己,不想去学阿谀、谄媚,不去学诋毁、伤害,只是努力把自己的根再多往土里扎进一点。
很多时候,我们更像野花,杂乱地生长,默默地开放,没什么人会去停下脚步仔细地看着我们,但是仍然活得很快乐。总有属于自己的阳光,即使没有那么多的目光。
三年级的时候,我遇见了薇。那时候我特别胆小,出门遇见人就躲着,不怎么爱说话。而她刚好相反,阳光、热情、勇敢。而我们俩还是成为了好朋友。薇,家境不好,听说她妈妈神经不太正常。因为差一点退学,班主任组织我们给她捐款,一堆稀稀疏疏的钱币中有我给捐的两毛。我跟她讲了,我说,“薇,我只给你捐了两毛”,薇说,“没关系,我已经很感动了,走,我请你吃泡泡糖”,当时我心里淌着泪水,这友谊真值。
后来,薇没有退学,只是路过她家的时候,常常能看到她母亲在门口自言自语,手里经常拎个铁棍。经过的时候,我总是非常小心,快步就走了,但这毫不影响我和她的关系。那年,学校举行合唱比赛,班里的音乐老师打算从我们中选出一个人出来担任指挥,一开始,我们是沉默的,我以为我们仍然会一直沉默的时候,薇举手就上去了,从那以后,她就是我们的指挥,我看到她虽然也受了表扬,但时不时也被音乐老师指着鼻子骂,然而我的内心依然是鼓动的,我开始崇拜她了。
我俩关系越来越好,就开始相互邀请到家里玩了,我爸妈看到我带小伙伴来很是开心,后来也常常问问她的情况。而我是受到惊吓了的。那天上午,按照约好了的,我去她家,我在她家门口喊她,那是一个小道,真的能走特别小,我几乎是沿着水沟的边缘过去的,我在门口叫了很久,我听到里面有人叫我进去,我就进去了,我听见薇的声音从这些柴堆后面传过来,我低声说,“薇,不是说好今天来找你的吗”,薇也轻声道,“我妈不让我出去,把门给锁了,骂了我一早上,你先回去,她今天估计不让我出门了,我下次去找你”。不知怎么的,她说了那么多,我都记不太清,唯独最后一句下次找我,我便想问,下次什么时候,我估摸她不好说就灰溜溜地走了,我吃惊了,竟然公然亲临了绑架现场。
我们越互相了解,关系就越好了,我没有嫌弃过她的家庭,就像她忍受了我的小家子气、胆小却从来不曾抱怨过一样。在我心里,她勇敢、坚强、乐观、阳光,挺互补的。那么了解了她的家庭后,我担心我提了伤她自尊,只好旁敲侧击。但好像我的多心多余了,她不仅和我讲了她的妈妈,还讲了她的爸爸。就是现在每天穿得破破烂烂神经兮兮在广场上瞎游的那个,他也疯了。薇说,是她妈妈影响了她爸爸,她爸爸懂医术,本来是她心中的偶像的。我听了后,不太想了解的她的爸、妈了,反而问了,“你哪来的学费?”,薇说,“欠了亲戚的钱,以后还,我哥、姐都在念书,都快毕业了”,“以后你自个还?”,“当然!”。后来,薇的每个暑假和寒假都在工厂里,就没时间陪我玩了。
一年一年,我们都还是朋友,直到要上高中的时候,她离开了,去别的地方念书了,因为那个地方不收她学费,她成绩好得很,是把我落了好几圈。然而,她不在了,我就一直想她,去她经常去的地方,那家新华书店,她常常去的,她走了后,我就常常去,不知道为什么,她没给我写过一封信,我就经常给她写信,但是一封也没寄出去,因为压根不晓得她的地址,那时候,我们没有电话,就丫的一个地址也没留下。有几个晚上,我做梦梦见她胖成了个球样的,还梦见她挂了,醒来后发现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我才知道我多么需要她。
过年的时候,她在重庆的家里怀宝宝,听说老公对她百依百顺,婆婆常熬汤给她喝,把她感动得稀里哗啦。前年,她回来的时候,很少哭的她还当着我面说她失恋,要我安慰她,还给我讲了整整三天的恋爱经。
记得三年级的时候,我很羡慕那些早餐里三明治中还夹着煎蛋的小伙伴,动不动哭花了脸,就连班主任都要过来哄的小女孩,她们懂得撒娇,家庭环境又好,好想和她们作朋友。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每个环境造就不同的人,总有你永远融不进的圈子,那就算了吧,你总能找到适合你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