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原创非首发,首发于《中国气象报》副刊,文/高振朝,文责自负。
前几天回老家,看望我年迈的母亲和小时候相依为命的兄弟姐妹。相聚时的亲切与欢声笑语自不必说,单是喝上一口故乡的水,吃一碗故乡的饭,看一眼母亲的眼神,就足以让我热泪盈眶。夜深人静时,月光从窗帘缝中钻进来,望着侧身向我熟睡的母亲,我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第二天一早,我走出五弟院子的大门。朝东望去,远处是青翠的太岳山脉,近处是车水马龙的大运高速公路,眼前是随风翻滚的麦浪。向北看去,是一排排鳞次栉比的新房,以及郁郁葱葱的小树林。这一切,我似曾相识,但又那么陌生。
漫步在田间小路上,我时而用脚尖轻轻踢一下地面上的小石子,时而弯下腰摸摸那不知学名的杂草,时而蹲下身闻闻萋萋芳草散发出的清香,时而倾听低飞的鸟儿发出的鸣叫声,还有草丛中、田地里各种昆虫发出的“和弦声”。这些无不让我深深体会到:人是故乡亲,月是故乡明,景是故乡美!
一个趔趄,我差点摔倒在地,不知不觉已到了田间小路的尽头。我侧转身,走到田间地垄上,不一会儿,就来到令我魂牵梦绕、小时候曾住过的土窑洞面前。
远远地,一棵树身有点弯曲的桃树仿佛在向我频频点头。那是我四十年前从野地里移栽过来的。虽没看到它那粉红花儿开放的时刻,我却看到了它那毛茸茸的果实,可惜现在还没熟,不能一饱口福。我轻轻地摸了摸它那粗糙的树干、肥厚的树叶,十分不舍地离开了。向前走了十几步,我来到已长成参天大树的杏树底下,忽然一阵风吹来,大树哗哗作响,像是用掌声欢迎我的到来。这棵树是我和大哥从野地里用小手托回来的,不过它比那棵桃树年轻好几岁。
走进杂草丛生的庭院,原来用砖铺就的小路仍光秃秃地,但上面已经长满了绿色的青苔,走上去很滑。院内东边的猪圈、牲口圈还在,就是门有点破烂。生长在那个年代的人都知道,那时的生活很贫穷、很辛苦,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当时,单凭父亲一天五分钱的收入,远远不能养活一家九口。所以养猪就成了我家的另一经济来源。我清楚地记得,为了打猪草,我身上穿的粗布衣衫被箩筐磨出了大洞。实行土地承包责任制以后,为了不误农事,父亲每天起早贪黑,精心喂养骡、驴、马、牛等牲口。
打开土窑洞的大门,一阵凉风扑面而来,我不由地打了个寒战。进入窑内,更是凉爽。父亲曾说过,“万物土中生”,人作为高级动物,更应该在土窑洞里生活。所以,父亲一直就住在这里,在那个桃花、杏花绽放的季节里,父亲永远安详地睡着了,就在他住了一辈子的土窑洞里。
进了卧室,我摸摸土炕两边的墙壁,那儿曾密密麻麻地贴满了我的奖状,是我引以为傲的地方。土炕旁边是我细听父亲教导的地方,也是静听母亲絮叨的地方。
出得门来,外面阳光格外灿烂,湛蓝的天空上白云朵朵,就像我星星点点散落在故乡的那些美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