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年,德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战败,随即签署了“根本不是和平,而只是20年停战”的《凡尔赛条约》。在这个极为屈辱的条约下,德国损失了14%的本国领土,10%的人口,全部海外殖民地和海外资产,75%的铁矿,超过一半的煤炭,绝大多数的火车头和机动车辆,全国一半的奶牛,1/4的药品和化工制品,90%的战舰,加上当时尚未决定上限的巨额赔款。沉重的赔偿负担使得国内发生了极为可怕的超级通胀。1919年1月,8.9马克可兑1美元,到了1923年底一路狂泻至4,200,000,000,000马克兑1美元。新建立的魏玛共和国在政治、军事、经济上都几乎濒于残废。
然而,德国的科学却令人惊异地始终保持着世界最高的地位。哪怕大学的资源严重不足,教授的工资甚至不足以养家糊口,哪怕德国科学家在很长时间内被排斥在国际科学界之外:在1919到1925年间举行的275个科学会议中,就有165个没有邀请德国人。尽管如此,但德国科学却在如此艰难的境地中仍然自强不息。量子力学在此发源,相对论在此壮大,在材料、电气、有机化学、制药以及诸多的工程领域,德国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就。美国虽然财大气粗,但他们最好的人才——包括奥本海默和鲍林——也不得不远涉重洋,来到哥廷根和慕尼黑留学。在骄傲的德国人眼中看来,科学技术的优势已经不仅仅是战后振兴国家的一种手段,而更是维护国家光荣和体现德意志民族尊严的一个重要标志。普朗克1918年在普鲁士科学院发言时说:“就算敌人剥夺了我们祖国的国防力量,就算危机正在我们眼前发生,甚至还有更严重的危机即将到来,有一样东西是不论国内或国外的敌人都不能从我们手上夺走的:那就是德国科学在世界上的地位。......(学院的首要任务)就是维护这个地位,如果有必要的话,不惜一切代价来保卫它。”
不仅仅是自然科学,魏玛共和国期间德国整个的学术文化呈现出一片繁荣景象。海德格尔(martin heidegger)在哲学史上的地位无须赘述,马克思.韦伯(max weber)名震整部社会科学史,施密特(carl schmitt)是影响现代宪政最重要的人物之一。心理学方面,格式塔(gestalt)学派也悄然兴起。在文学上,霍普特曼(gerhart hauptmann)和托马斯.曼(thomas mann)两位诺贝尔奖得主双星闪耀,雷马克(e.m.remarque)的《西线无战事》是20世纪最有名的作品之一。戏剧、电影和音乐亦都迅速进入黄金时代,风格变得迷人而多样化。德国似乎要把它在政治和经济上所失去的,从科学和文化上赢回来。对于魏玛这样一个始终内外交困,14年间更迭了20多次内阁的政权来说,这样的繁荣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奇迹,引起了众多历史学家的兴趣。不幸地是,纳粹上台之后,德国的科技地位一落千丈,大批科学家出逃外国,直接造成了美国的崛起,直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