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初冬的傍晚,我来到了桐乡。夜幕下的城市显然不如上海那般繁华,但与我想象中有着远古韵味的城市风情是格格不入的。等到入住新世纪大酒店后,我更加坚定了这个观点,心中便有些不快。酒店号称四星级,大堂里有人在布置圣诞树,而我对这个西方舶来的节日向来没有一点感情。
到房间打开电视,听到某个节目最后一段话:“如今,古老的桐乡大地灵气依旧,璀璨胜昔,桐乡儿女正在创造光辉的明天。”对明天的憧憬多是美好的,甚至带有幻想,而历史总是真实的。桐乡的历史也许就是架构在乌镇之上:南朝梁昭明太子萧统曾在乌镇读书,昭雪“杨乃武与小白菜”一案的清代名官、光绪之师夏同善把翰林第留给了乌镇…… 乌镇到底是怎样一个江南水乡呢?这个想法不时惊扰着我。
清晨醒来,拉开窗帘,阳光和空气先后冲了进来。在明媚的阳光下俯瞰市区,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空气带着泥土的清香,上海的空气只有混凝土的味道,让人厌恶和疲劳。我心情甚是舒畅,决定到市区转转。大街上人很少,到处都有“桐乡菊花节”的广告牌,看到详细介绍才知道桐乡有世界上最大的菊花园,似乎在准备申报吉尼斯记录。
漫无目的闲逛着,一幢石塔进入了我的视野。寻着它的方向,找到了它坐落的公园,奇怪的是公园竟然没有名字,而塔却有个雅致的名字——凤鸣塔。我请一位老大爷帮我拍照留念,趁机问到了“凤”这个字为何在桐乡随处可见,他告诉我说,桐乡市的茅盾故居、丰子恺故居、君匋艺术院和徐肖冰、侯波摄影艺术馆,被誉为四只“金凤凰”,故得“风雅桐乡”的美名。从老大爷的神情可以看出桐乡人的骄傲和自豪,我也不禁喜欢上了这个城市。公园里有一群高中生在搞英语角活动,为肃静的园子添了几分生气。
早早的吃了午饭就发车直奔乌镇而去。在车上,听到了关于“乌镇”名称由来的一个说法。乌镇居民在墙上常常涂有类似黑色的油漆,据说这种油漆涂了以后可以起到保护墙面的作用,而黑色在江南桐乡一带被称为“乌”,因此称“乌镇”。
下车之后跃入眼帘的是刚修建不久的乌镇入口售票楼,这是学校一个老师负责设计的,所以这座仿古建筑对我是既熟悉又亲切的。走进去之后,眼前就是如假包换的水乡景观:古镇内河道如织,石桥纵横,水阁飞檐。老街则是乌镇历史的见证:街上一律的旧石板铺地,两边是马头墙隔出的一间间店铺和民居,残缺的雕花和斑驳的油漆让人感叹时光的流逝。踏着百年前的石板路,人好像被带回那个男耕女织的原始社会,远离了现代都市的喧嚣和繁杂。
在乌镇,眼里尽是水的影子。乌镇沿河道而建的廊棚极富水乡韵味,是古镇上的典型建筑。廊棚既可以为路人遮风挡雨,又是小镇居民休闲聊天的交际场所。挑出河边沿的美人靠,使我忍不住走过去,看着河中的倒影,随着小船驶过的波浪飘飘荡荡。我的思绪在这样的场景中穿越了浩瀚的时空,仿佛在历史的长卷中搜寻关于家族的记忆。
窄窄的巷道,游人络绎不绝,屋檐截出一片狭长的天空。当我专注于“一线天”白云飘过时,几次都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游客。这个时候,道歉是多余的,一个浅浅的微笑就足够了。不一会,我被戏台上的喧闹声所吸引,虽然不知道唱的什么戏,为什么一直要看戏,其实并不是真的看戏,纯粹是凑热闹。小时候,我总是跑到后台去看师傅们是怎样让那些皮影道具动起来,而且给观众很真切的感觉。后来啊,我自己用纸剪了些人物造型,找了大块白布架作幕布,让一个小家伙打手电筒照着,我也舞起了皮影戏,还硬是把家里人拉到前面来观看,嘴里唱着记不得的台词。呵呵!很难想象我小时候竟然这么可爱,实在有趣。大概在我回忆的时候,老虎被打趴下了,我只好继续前行。
来到传统作坊区,看见一位老婆婆在家门口剥蚕茧,蚕茧浸泡在水里,她一个一个的剥开,然后抽出蚕丝漂洗干净。看着老婆婆满是皱纹的双手,也许这是蚕丝勒出的伤痕,或者是沧桑岁月留下的印记。
回上海的时刻不知不觉到了,我还依依不舍,我难以形容到底有多喜欢这个古镇,我也不知道何时会再来。但可以肯定的是,当我厌倦了上海大都市的生活时,我一定会重游乌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