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里一路牵着母亲的手来到心理医生诊所。
母亲费力地推开包裹着红褐色皮革的大门,带着拉里径直在沙发上坐下,这沙发硕大异常,陷在里面有种分外无力的感觉。拉里打量着这里,酒红色的厚地毯,窗户还没有他们家的窗子一半大。离沙发不远,是一张同样包裹着红褐色人造革的大办公桌。看来,桌子后面那个像老鼠一样瘦弱的怪人,一定很喜欢红色。
那人身形干瘪,面目枯槁如同僵尸,鼻梁上架着一副又大又厚的眼镜,自打他们进来,连句招呼都没有打。他正在写字,细长又潮湿的手指捏着一支粗的要命的钢笔,拉里不禁想到叼着一截木棍的蛇。
几年前母亲带着他去动物园玩。门口有一个裹着头巾的女人身上缠着一条蛇,她拖着那条蛇的头叫嚷着:"来啊!抱着巨蟒合张影,只要一美元!"拉里一点都不想碰那条蛇,可母亲固执的以为是他害羞,非要他合一张影。拉里被逼着从那女人手里接过蛇,像木头一样戳在原地,等着照相机的闪光灯亮起来。
蛇在他的肩膀上滑动,舌头在他手里微微扬起,拉里没敢低头看一眼那蛇,但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冰凉滑腻的感觉。
那感觉,应该与和这个男人握手的感觉一样。
他一下子觉得后悔,如果不是他恶作剧说自己能看见鬼,母亲就不会突然把他拽到这来,他将被迫和这个蛇一样的男人独处几个小时。
心理医生的心理就一定健康吗?拉里突然想,什么人的家(办公室?)会装修成这样阴森恐怖的风格,那些红色让人想到血。如果这个医生是个变态,那自己就变成了羊入虎口。
母亲会放心的等在外面,而这个医生,会掏出一些医生才有的手绢,将他麻醉的动不了,然后用刀子放他的血,那些家具的红色或许就是无数个小孩子的血染成的。
等到他母亲进来找他时,他肯定已经死了,医生会把他弄成还活着的样子摆在沙发上,然后杀了他的母亲。。。
"拉里。"医生突然开口了。
拉里被吓得打了个激灵,瑟缩着没有回答。母亲责怪地拍了他一下。
可他现在的要求很简单,只要医生不要靠近他就好,他宁愿双方就这样作着。
医生从大办公桌后站起来,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拉里的心一下子揪紧。
不要握手也行,不要握手也行。
医生走到他的面前,弯下腰,伸出一只滑腻腻的手:"你好吗,拉里?"
蟒蛇伸出了三角形的头,拉里拼命地向后缩,双手藏在背后,可那蛇就是不肯缩回去。
浑浊的黄色眼镜从医生凹陷的眼窝里射出光来,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仿佛在打量一个完美的猎物。
"拉里,你这是在做什么!"
医生转头说:"没关系,里拉。"
拉里一头扎进母亲怀里哭喊道:"妈妈!妈妈!我发誓再也不说谎,我们回家吧,我不想在这里!不要把我留给心理医生!妈妈,我发誓听话!"
里拉一脸惊奇的看着儿子,说道:"哦……拉里,他是心理医生没错,不过……他是你爸爸呀,今天早上之前的事又不记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