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2-29

生日快乐

周易在二年五班,我在二年六班,三中不是重点中学也不分重点班和普通版,但定期会取年级前五十名在阶梯教室上重点课,我和周易就是入学考试的前五十名,我三十九,周易二十六。

第一次上重点课时,我坐最后一排,而周易上课迟到从阶梯教室后门悄悄进来坐在我旁边,他看见我桌子上的《神雕侠侣》转而看了看我,我们相视而笑。

初中一年级的课余时间我们不是在图书馆看金庸,就是在租书店看梁羽生,要不就是在书店看古龙,我们经常为了小说人物而打赌,比方说霍青桐头上的羽毛是绿色还是黄色,郭靖最喜欢吃冬菇炖鸡还是八宝肥鸭。

我们生活在一个有海的城市,细细的黄沙,青青的海水。周易骑自行车我坐在后座,我不好意思搂他,我只是小心翼翼的抓着他校服的衣角。我们除了去看小说就是去看大海,听大海的声音,听海鸟的声音,听船的声音,听彼此的声音,周易会唱歌给我听,那时候流行张信哲的过火。我们躺在沙滩上,手拉着手,晒着太阳,如果正赶上涝潮,买一兜虾爬子让饭店给煮了,我俩一边吃虾爬子一边讨论哪一派的武功更厉害。

周易在年级中很受欢迎,高高的个子喜欢打篮球,成绩又好,长相周正,有着甜丝丝的阳光灿烂的笑容,“一口洁白的牙齿让人分分钟想强吻”,这是我听来的。我们在一起时,我经常会遭到周易爱慕者的讽刺和白眼,好在我成绩还不错,要不定会被人吐口水说我太不配,而且我庆幸我不骑自行车,要不会丢很多回气门芯。

周易跟顾子墨在一起的消息慢慢的就传开啦,那些爱慕周易的女生们又有了更多谈资,再见到我时我怎么觉得在可怜我,眼神都略感怜惜,让我有点受宠若惊,但好在我面不改色。

十月阴雨的一天,我没带雨具,在教学楼门口等妈妈来学校接我放学,有很多女生也是等家长,我不愿意凑热闹站的离她们很远,忽然听见她们喊快看周易和顾子墨,我也情不自禁地抬头望去,周易骑着自行车,顾子墨坐在原本属于我的自行车后座,左手搂着周易的腰,右手为周易撑着一把墨绿色的雨伞从操场呼啸而过,我看见了顾子墨的笑脸,眼睛弯弯,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突然觉得这个笑容有点热熟悉,周易的表情我忘了,应该也是欣喜吧。那天是一九九八年十月十九日,我十六岁的生日。

妈妈接到我后我们去蛋糕店买了一个生日蛋糕,雨停了但没有放晴,回家之后妈妈问我想吃什么,我说给我煮碗面吧。我在房间看着窗上的风铃发呆,那是去年生日周易送我的生日礼物,在海边买的,风铃是很多贝壳穿在一起的做成的,没有太大的声音。

我听见妈妈给爸爸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来。我知道他不会来,也没有太多期望,因为爸爸和妈妈离婚之后,爸爸再也没有来过家里。三年了,也只是打过几个电话。我不想听他们吵架,我走到窗前,轻轻抚摸着风铃,窗外的路灯亮了,又飘雨了,路灯旁站着一个人,多希望他是周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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