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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眼中的世界,未必如你所见。
你认识的世界,未必如你所想。
01 民宿
陆鸣和凌轻盈对这家民宿旅店很满意。
和他们一同结伴的朱铉和王丹青也挑不出什么刺来。
旅店是一栋三层的木质小楼,建在山脚下的平地上,还有一个很大的后院。
这个季节,后院的地上开满了杜鹃和百合花,还种了许多“夫妻树”,这种树的树枝,有一个很响亮好听的名字:连理枝。它们的树干一对对缠绕在一起生长,给这个小花园增添不少温馨奇妙感觉。
“陆鸣,那里是不是有一条小路……好像可以从这里去后山哦?”站在庭院中的凌轻盈,手指向围墙的一处,那是一个半人高的缺口,满是杂草,阳光透过夫妻树的枝叶,打在缺口处,斑斑点点。可以看到有一条小道曲折蜿蜒,在杂草和荆棘下若隐若现,似乎通向后山。
“呃,两位,这后山虽然也是咱们旅店的一部分,不过很久没有打理,有很多蛇虫鼠蚁,你们千万不要往那边去。我今天也会修个篱笆,把这个缺口给补起来,唉,我总是说要补,总是没时间……免得一些小动物到院子里面来。”跟在一旁的店主解释道。
店主叫窦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本地人,身材高大。不说话的时候,总是板着脸孔,神色中有一丝戾气,拒人千里之外。可他面对自己的老婆阿玲,就立刻变得热情和蔼起来,脸上笔直的皱纹也变得弯弯曲曲,而且能与她说上大半天的话。
“这里真的能通后山吗?风景怎么样?”陆鸣随口问道。
“自从这个民宿可以在网上订房之后,我和阿玲都忙不过来,没时间去管,后山都快成荒山野岭了,没什么看的。”窦广摇摇头,不再说话,面孔开始板了起来。
不过站在他身旁的老板娘——阿玲却轻声说道:“要不,咱们还是考虑考虑请人把后山开发出来吧,我们可以布置一些竹楼,扩大客房数量,这样游客还会有个散步的地方……”
窦广摸了摸妻子的头,脸上的皱纹弯曲,笑道:“好的,我们最近太忙,我总是没时间,过段时间,我一定听你的。”
窦广是阿玲第二个丈夫。
她二十出头就结婚了,第一任丈夫阿温对她不好。
两人原先经营着一家卖纪念品的小店,在外人看来,夫妻两人总是对顾客笑脸相迎,热情周到。而在夜晚,左右邻居总能听到她丈夫阿温的抱怨和咒骂声,无非都是一些生活琐事,似乎阿玲总不能令他满意。
有时候阿温喝了酒,更是会传来打骂和碰撞声。这时候,白天阿玲的手上、脖子上都会有伤痕。大家隐约能猜到什么,只是阿玲面对邻居询问的目光,总是温柔一笑,什么都不说。
她既然不说,别人也就不好问。
那时候窦广经常到他们店里去进货,批发一些纪念品放在自己的民宿里面售卖,和夫妻二人比较熟。他经常看见阿玲受伤,心中不忍,有时候会私下悄声询问,阿玲也是很温柔地笑笑,说不小心碰伤的。
过了一段时间,阿温和阿玲离婚,并且还拿走家里大部分积蓄存款,之后便远走他乡,再也没有音讯。
窦广和邻居们都劝阿玲去报警,但阿玲并不打算追究,似乎只要能不再看到那个男人,即便家里钱被拿光了也无所谓。
阿玲离婚之后,窦广就开始激烈地追求她,并成功结婚,两个人相敬如宾,把民宿经营的小有名气,来这里旅游的人,都会向朋友推荐他们的民宿。
窦广和阿玲的故事其实在游客之间早就传开了,他们离开民宿之后,都会在app上留言点评,刻板的窦广和温柔如水的老板娘形成了强烈反差,这些好奇心满满的游客你一言我一语,就把这个故事拼凑还原了。
陆鸣和凌轻盈一开始很不理解,窦广这样的人,怎么会被阿玲所接纳。两个人站在一起,一个像岩石,一个像春风。不过每个人心中对爱情另一半的期盼评价都不一样,只要他们觉得合适,那就不关其他人的事了。
“走吧,陆鸣,我们的车要到了,今天要去三个景区呢,别耽误时间了!”凌轻盈催促着陆鸣。为了来这儿旅行,她做了很久的功课,心也早就飞到翘盼已久的地方了。
几个年轻人蹦蹦跳跳地出了民宿,坐上早就等候的出租车上离开了。
窦广目送着两人远去,又看了看庭院墙上的缺口,自言自语道:“是要早点补上这个洞口了,不然爬进一些毒蛇咬伤客人,可就麻烦了!”
阿玲轻轻拍了一下窦广,嘴角挂着微笑,去忙其他的事情了。
这云南的风景和民俗果然没有让年轻人失望。
低头是花,处处馨香扑鼻;抬头是山,山势雄奇开阔。暖风拂面气候宜人,走多了路也不会出汗,坐久了也不会觉得有凉意,怎么玩都很舒服。
自然风景之中,又融入了许多特色的民族风情,一切都新奇有趣,当地人也很热情。
几个人玩得很开心,吃吃喝喝之余,凌轻盈和王丹青又买了不少小玩意儿,终于在晚上拎着大包小包,意犹未尽地回到了民宿。
在回民宿的路上,凌轻盈还在和陆鸣规划着次日的行程,两个心中只有彼此的年轻人,感觉世上再也没有更幸福的事情了。
刚进入民宿一楼的大厅,就看到老板娘阿玲笑着热情地邀请他们:“就差你们啦,我们在庭院准备了自助烧烤和啤酒,一起来吧?”
后院的空地上,已经用三张长条桌连成一个巨大的餐桌,另外还有一些烧烤用具,点着炭火。十几个年轻人已经在自助烧烤,窦广也不停地忙前忙后。
陆鸣和凌轻盈他们立刻加入了烧烤队伍。
天南海北互不认识的游客们,围在桌前,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酒精的作用下,每个人都畅谈欢笑,气氛十分融洽。
02 传说
就在众人品尝着烤肉,喝着民宿自酿的生啤时,有一个人忽然对窦广说道:“老板,今天我在镇子里面,听说了你这个地方,以前发生过神奇的事情?”
窦广这时候正坐在自己的躺椅上,悠闲地盯着那个缺口。
缺口已经被他用一个栅栏封上了,看起来就像是一件漂亮花裙子上的补丁,有些格格不入。
听到这个人的问话,窦广慢慢嘬了一口酒,转过头来。
此时的他,仍然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表情,脸上那些笔直的皱纹忽然就弯了起来,笑道:“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起这件事情啦!你想听吗?女士还是回避一下,会比较怕噢。”
窦广虽然面相冷漠,可他的声音却有一种神秘的吸引力和穿透力,在场的人们安静下来,催他赶紧说。
女士们自然也没有要离开的。面对一些神秘事件和古老传说,女性的好奇心是绝不会输于男士的。
阿玲刚刚收拾完一大堆东西,搬了一个小凳子,在丈夫身边坐下,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用手替他抹去胡须上的酒沫。
“在我很小的时候,大约十二三岁吧,这个民宿只是我家的老房子。还没有花园庭院,四周都还是荒山野岭呢!有一天,我就沿着那条小路……诺,就是我今天用栅栏封起来的……我今天终于把它封起来了,可以放心了……到山上去玩。”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院子里一片寂静,也没有风,头顶上的夫妻树也在侧耳倾听窦广的故事,停止了摇摆。夜渐渐地深了,店老板的故事,从他的口中娓娓道来,好似一根手指,拨动着在场每个人的心弦。
三十多年前的一个傍晚,太阳刚刚下山,西方的天空还有些灰白。
小窦广准备到后山去挖一些中药,拿到镇子上卖掉,补贴一下家用。他是个懂事的家伙,左邻右舍都这么说他。
天空忽然乌云密布,原本灰白的云朵像是浸染了墨汁,成了无数团漆黑的山峰,聚集在远处的山头。
俗话说,有雨山戴帽,无雨半山腰。这是要下大雨了。
果然,很快云层之间就炸出闪光,四面八方此起彼伏的雷鸣,犹如万马奔腾,轰鸣不已。
马上就要下大雨,窦广知道这时候已经来不及跑下山,赶紧就近找了一个山洞钻进去。这里的山民,会在上山的必经之路上,隔一段距离挖一个藏人的洞,就是为了突然遇到雷雨可以暂避。
他刚躲进这个两米来深的山洞,大雨就倾泻而下,很多树叶都被狂风吹落在地,雨水也在山上汇聚成了无数条溪流,往山下流淌。
窦广掀开药篓的防水布,检查了一下里面的药材,幸好都没有潮湿,只要等雨停了就下山,这些草药在镇上能换几天的伙食费。
很快雨就停了。清朗的夜空,布满了星星。窦广把头探出山洞左右看了看,就准备下山。
他半个身子刚离开山洞,就僵硬不动,直勾勾地看着山路上方,仿佛见了鬼。
有两个人正从山上往下走,沿着这条唯一的山路,以他们的速度,很快就会和窦广擦肩而过。看着他们轻盈的步伐,小窦广心里暗自惊叹了一下。这大雨之后的山路,尤其泥泞,可这两个人,大踏步地走下来,如履平地,就像传说中登萍度水的武林高手一样,真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飘飘然?窦广心里咯噔一下。
可不是么,这两人的步伐也太稳健了,真有点像是脚不沾地的感觉!
就在他这一愣神时,那两个人走近了不少,距离窦广,只有刚才距离的一半。
看清来人的衣着打扮,窦广面色铁青,吓得整个人都缩进了山洞,在身前扒拉了一些枯枝,想把自己盖住,身体不停地发抖。
他刚才看清楚,来人穿着盖住膝盖的红色长袄,长袄外面套了满是铜钉的马甲。脚下则是长靴,鞋头微微上翘。
这可是仲夏,穿这么多……
两个人脸在星光下泛着青色,双颊干瘪消瘦,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
面色显得很疲态,可目光却无比坚毅。
都戴着圆形帽子,在脸颊两侧,帽子还有垂下来的护帘遮住颈脖,因此看不清眼睛,只看到额头下漆黑一片。
哪怕是在窦广小时候那个年代,他也知道这种装束是不可能存在的!
窦广想起,爷爷给自己讲过许多山野故事中,就有一类叫做“阴兵借道”的。自己这莫不就是遇上了?
他屏住呼吸,将身体又往洞内蜷缩了一小段位置,直到山石顶得后背生疼,再也无法后退分毫。
脚步声响起……是那种踩着泥巴闷响,还伴随枯枝断裂的声音。窦广紧绷的心突然一松:能听到声音,那可不就是人么,自己真是虚惊一场!随即两道人影出现在洞外,离窦广三米多的距离,双双停下不动。
两人停住脚步,不住地摆出眺望的姿态,其中一人,还蹲下身子,从地下抓着什么送到鼻子边。
看着那人的手,没入地上水中和泥土里,却什么都没拿出来,空无一物就放在鼻子边用力地嗅,窦广的心,又被揪到了嗓子眼。
接着发生的事情就更加诡异了,这两人开始互相交谈,其中一人不住地点头;另外一个人,则用双手拢在脸上,嘴巴噘成一个吹口哨的形状。
整个过程,窦广只看到了他们嘴巴皮子在上下开合,却听不到一丁点声音!
点头的那个人,突然转身朝窦广对面的密林飞奔而去,穿过一棵棵的树,瞬间就看不见了。山上又有无数脚步声响起,突然就多了很多人影,跟着刚才那人奔入树林。
窦广全神贯注地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足足有一个钟头。这段时间里,他无数次鼓起勇气想要离开藏身山洞,狂奔回家,却又担心,只要自己一露头,就会被这些鬼怪士兵抓住,也带入树林消失不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再也没有任何动静。窦广又累又饿,他觉得自己浸在水里,天地间的所有声音都隔得很远,越来越模糊,直到一声呼喊将他从迷迷糊糊的惊恐中拉了出来,山林中的鸟兽虫鸣重新传入他耳朵,还有他爷爷、父母焦急的呼唤声。
…………
…………
窦广咳嗽了几声,阿玲赶快替他抚了抚胸口。
“这……这是真的假的?”
“是真的,那天晚上,有好几个人在山上都看到了那些鬼兵。阿广说的这件事情,我也听老人们说过。”没等窦广回答,阿玲立刻抢先认真作证。
“嘘!”窦广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仍然躺在躺椅里面,却抬头凝视栅栏的位置。有人低声地发问:“老板,有什么事吗?”
“你们听,有一些响动!”窦广小声回答,身体绷得笔直,显而易见是在积蓄力量。突然,他从躺椅中弹起,狂奔向栅栏的方向,那躺椅被他的大力弄得摇晃不已。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窦广移动,直到栅栏边,有一条黑影正从栅栏缝中快速往回缩去。但很可惜,窦广速度更快。
“抓住你了!”窦广的声音充满喜悦,他一只手用力掐住黑影,走回躺椅附近。看清了那东西时,在场许多女士忍不住发出尖叫,男士们也发出了惊叹之声。
是一条蛇!身上很多黑色的环状花纹,仿佛套着无数个戒指。
“幸好是一条无毒的华游蛇。所以说,各位游客朋友们,千万不要从这里去山上,万一遇上毒蛇就麻烦了。我去处理一下这东西!”说完,他捏着华游蛇的头,走进了厨房。
阿玲也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还有几个好心的游客给她打下手。
已经很晚了,经过了刚才的抓蛇事件,有不少人开始觉得兴致全无,纷纷回屋休息。
03 真相
院子里面,就剩下两个人,陆鸣和朱铉。他们的女朋友逛了一天,早就累了,已经回房休息。
“你觉得呢?”朱铉走到栅栏口,蹲下身子看。刚才窦广把华游蛇拉出来时用了很大的力气,栅栏已经松脱掉在地上。
“阴兵借道这玩意儿,是迷信吧,我不太相信。”陆鸣环顾四周,把目光停在了隐在夜色中,黑漆漆的后山上。
“我听说,有的自然环境因为巧合,山石树木里面含有的金属会形成磁场,把一瞬间的场景记录下来,然后在特定的天气下重新放映出来,要不咱们上去看看,这里的地形地貌有什么特殊的?”朱铉提议。
看到陆鸣有些犹豫,他继续说道:“咱们开发的游戏里面,不是正好也需要一些恐怖环境的素材么,我们都头疼很久,找不到感觉。说不定这个地方……”他指了指后山:“能给咱们一些灵感。”
两个年轻人精力旺盛,又喝了酒,再加上朱铉的话,也说到了陆鸣的心坎上,为了那几个充满诡异气氛的场景,游戏开发工作已经半个月没有进展了。
陆鸣看了看民宿三楼,他的房间还亮着灯,估计凌轻盈还没睡。
“轻盈,你先睡,我跟朱铉聊会儿就上来。”发完消息,陆鸣和朱铉走到缺口边上。
朱铉抓住栅栏,挪到一旁,两个人一前一后钻入小路。
一开始几十米的距离,小路满是齐腰高的杂草。再往前走几步,就没有了杂草,面前是十几颗小树,和两旁动辄几米高的大树相比,显得十分羸弱。
“奇怪不,这些树也太小了,就像刚种下去不久。”朱铉看着这片幼稚矮小的“树林”,嗤笑了一声。这些小树就像秃顶上刚长出来的头发,稀稀拉拉, 和周边茂密的大树比较起来,确实十分可笑的感觉。
陆鸣穿过小树林往前走了几步,赫然开朗,小路又出现在他们前方。这片小树林,就像是有人特意种在这道路中间一样。
他迫不及待地要告诉朱铉这个发现,返身重新走入小树林中。
“朱……”咔嚓一声,陆鸣只觉得地面往下一沉,就听到木板断裂的脆响,眼前天旋地转,身体直直地掉落下去。
离他不远的朱铉看到陆鸣冲自己张了张嘴,整个人就往下消失不见,吓了一跳。立刻跑到近前一看,原来地上有一个洞,此前盖住洞口的木板从中断裂,陆鸣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
用来掩盖木板的泥土,这时候还在沙沙顺着半截板子往下掉落。
“陆鸣!陆鸣!”朱铉惊恐地呼喊。他对自己提议上山来看的主意后悔万分,万一陆鸣摔死了……他不敢想后面的事情。
“我没事!你别走开啊!”下面传来陆鸣急促地回答。
他掉下来的时候,正好落在一堆松软泥土上,手忙脚乱地把自己从里面拔出来时,朱铉也在上头喊他。
两个人互相打开手机闪光灯照着对方。这个洞大概有五米多深。
“陆鸣,你试试看能不能沿着边爬上来,找找看有没有突出来的树根什么的!这路中间有个洞还盖了木板,怎么搞得跟陷阱一样!”朱铉趴在洞口边,伸着脑袋往下看。
陆鸣焦急地四处寻找有没有可以借力爬上去的地方……眼前的一幕突然让他感到真真恶心,五脏六腑搅在一起猛烈收缩,他控制不住地把刚才吃的东西全都呕吐了出来。
只见离他掉落下来的土堆不远处,靠着洞壁有一个人形模样的东西,穿着衬衫和长裤,只是这衣服干瘪无比,包裹在里面的人已经腐烂风化。在他上方的洞壁,有无数道又粗又深的抓痕,显然在死之前,此人想尽了一切办法想要爬出去,又一遍遍地摔倒在地。
“快报警!快他么的报警!赶快!这里有死人!”陆鸣抖抖索索的在屏幕上按着,却怎么也解不开锁,他的目光不停地在手机屏幕和死人身上来回游离,控制不住地发抖。
还在上面探头探脑张望的朱铉,被陆鸣的吼叫吓了一跳:“真……真的?”
“真你妹啊!快!报!警!”陆鸣的声音中带着祈求和哭腔,他从小到大,从未像此刻这般惊恐。
朱铉翻身躺在洞边,立刻报警。
这里是旅游景区,警察的反应十分迅速,再三问明了朱铉他们所在位置之后,不到一刻钟,就有三名警察带着手电筒赶来。跟在他们后面的,是闻讯而来的民宿老板夫妇,还有住宿的游客。
民宿本来就是一栋不大的房子,警察的深夜到来,早已将所有人都惊动。
将陆鸣从洞里面拉上来之后,警察又喊来了更多的帮手。现场勘察,拍照,取证,法医验尸之后,尸体被运上了地面。
围观的众人既害怕又好奇,站得远远的,却不肯离开。
在自家经营的民宿附近,发生了这么离奇的命案,阿玲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以后还会不会有人来光顾他们这里?她紧紧抱住窦广的手,不住地问:“阿广,这是怎么回事?这怎么办?”
窦广看着阿玲,也将她紧紧搂住安慰道:“没事的,没事。”
他面无表情,双眼死死盯住陆鸣,嘴巴张了张,又狠狠抿了起来。
当阿玲瞄到尸体时,大惊失色,她瘫软在地,喃喃道:“是阿温?怎么会是阿温?”
她的话音刚落,就有警察走上来询问她,是否认识死者。
“我认识那根皮带,是我和阿温结婚的时候,我送给他的。”阿玲猛地扭头看向窦广,目光中满是惊疑,她不敢往下想。
窦广对着阿玲深深一笑,脸上的皱纹又变得弯弯曲曲:“他以前经常打你,我就知道。他跟你离婚,还拿走了你所有的钱。”
“每次看到你手上的伤痕,我就想哭。”
“阿玲,你太善良了。他不配。”
“没想到这个畜生还有力气爬到边上去。”窦广喃喃自语,又盯着陆鸣看,看得他心里毛毛的:“早知道,我就花点时间,把这个洞填起来好了……我总是没时间……”
窦广被警察带走了。
阿玲呆立在原地,她的心很痛,痛到再也感觉不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