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菜园·挚爱
都说亲人的爱是一条单行道,无休,无止。
——题记
那是一片菜园,奶奶的菜园。
老家门口半亩大的地方,一年四季,总是光鲜亮丽的。不必说水灵白净的青菜,成片成行的白菜,深藏不露的花生,紫红光滑的茄子;也不必说金色在麦浪间翻滚,芳香在玉米缨间酝酿;单是三五个羞红了脸的番茄便有无限趣味。每一粒种子,每一株秧苗,都是奶奶亲手种下的。春播秋收,总少不了她忙碌的身影。
记忆中,奶奶的菜园总有新产品更新。只要吃到新奇的,比如黑玉米啊,总想着办法要点种子尝试种种。若是子女们爱吃,来年,定会采购一大批种子,让我们一饱口福。
记忆中的那个夏日,炽热的太阳烘烤着大地,烧灼着人的肌肤,正午时分,热浪阵阵,席卷而来。我躲到屋内空调房里看书,透过窗,我看到了田间辛勤劳作的身影。
她头戴草帽,佝偻着背,在成片的青菜田间缓缓行走,左脚轻轻抬起一点,向前迈了一小步,右脚再慢慢拖向前,每走一步,都四处张望着,精挑细选,执意找出长得最旺盛的那几株。找到了,她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左手把菜叶子拢拢齐,紧握住菜的茎部,向上一拉,一提,整棵菜被连根拔起了。或许又怕根部不干净,在空地上抖了几下,把根部稀稀疏疏的泥土抖落,她眯起眼,满足地看了看,才把它整齐地放在竹篮里。
有几棵菜,根扎得牢,她放下竹篮,拿起小铁锹,只那么娴熟地一插,一摁,铁锹前端翘起,泥土便疏松开了。奶奶将菜叶理理顺,抖抖泥,同样整齐地摆进篮里。
或许是蹲太久了吧,奶奶一手扶着竹篮,一手撑着膝盖,双腿慢慢蹬直。我第一次留意到这极为简单的“站直”的动作,对于一个年过六十,患腰椎盘突出的老人来说有多么艰难!奶奶摁住竹篮凸起的手柄,尝试借助这股反推力帮助自己更轻松地起身。缓缓地,她站稳了,可我依稀感觉到她的背已不那么挺直,依稀记得她走路时臀部也总是往后拖着。她拍拍身上的泥土,也许是腿有些麻,她抖了抖腿,摘下草帽,擦着额角的汗珠,头发已有些零乱,被汗水沾在额上。看着她那黝黑的皮肤被晒得通红,我莫名有些心疼。
奶奶坐到院子里阴凉处,我也不自觉地下了楼。只见她择着菜,菜虫咬坏面积太大的菜叶,不要;发黄的菜叶,不要。一挑,一选,只剩下水灵灵、绿油油、整齐排好的菜心如白嫩的婴儿般静躺在篮中。我走到奶奶身旁,看着一篮子的菜,不禁称赞:“奶奶,这些都是我最喜爱的呢!”奶奶满足地笑了,欣喜地笑了,像一朵菊花,一定是最艳丽的菊花。
奶奶把菜装在袋子里,我走到她背后,给她捏捏肩。她脸上又漾起舒心的笑。此时,奶奶对我的疼爱一幕幕涌上心头:每次回老家,车一到拐角处,她总立刻赶到路边,踮起脚尖用含笑的期待的眼光不停地向车里张望;每次捕到野河里新鲜的虾,她总是一只只剥好,放在冰箱里,贮藏好,以防变质,一直等到我回家,再变着法子给我吃;每次我一回老家,等待我的,总是一大桌美味佳肴,那么丰盛,色香味俱全,而平日里,她总简单应付着一日三餐;每次放入汽车后备箱里,带回金沙的一大袋蔬菜,何尝不是奶奶挑了又挑,选了又选的?何尝不包含着奶奶辛勤劳作的汗水?又何尝不倾注着奶奶日日夜夜对我们的关爱与牵挂?
都说母爱如歌,父爱如山,奶奶对我的爱,比母爱更温柔,比父爱更厚重,此刻,我愿在心中修筑一条爱的双行道,回报那难以割舍的亲情,那被流年隐藏的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