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出自谁人之手,我也不知。当我醒来时,就躺在白骨丛中。那荒草丛生的白骨堆里散发着恶臭,让我时刻危及在窒息的状态。天黑了又白,雨停了晒,大雪覆盖,沙土半掩,我觉得,再也不会有人需要我了。兵荒马乱的年代,逃命还来不及,谁还有闲情逸致,让我为他吟唱心声。
爱过我的主人,他们最后都流干泪,洒完了血,让我一次又一次成为了孤独者,饱受风吹雨晒,腊月寒冬。他们是不同的人,或青楼歌女,或江湖浪者,或是山匪盗贼。有人将我知音,有人将我当武器,有人将我当摆设。
我经历过太多了,尽管如此,每一次遇到新的主人时,我都开心。虽不知经历过这么多风雨和别离,见证过这么多死亡,到底哪里能让我开心的起来。可是当他们把我抱在怀里时,我都欣慰他们带给我温暖,我也会使劲全身本领,奏出他们想要的乐声。可当他们死时,他们的血浸染了我,让我在血腥中再一次成为孤独者。
“啊,真寂寞。”
每一次总会是那些杀了他们的人,会说:“你听到没?我听到有人说寂寞。”
“别胡说,怪慎人的。”之后他们就急匆匆撤离了。
在荒野外,我孤独的躺在那里,闻着死去的主人的血腥味仰望着星空,“剑兄,我们又无家可归了。”
“我是兵器,兵家曰,兵器厉,当主道。你看我这么明亮的绝世之剑,定然很多人争抢,你只是个琵琶,若不是主人好心收留你,你哪有机会和我说上话。你恋的是夜夜笙歌,而我恋的是血场拼杀征服天下的快感,我们不能称兄道弟。” 听他这么说,我不再说话。
那一话之后,我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休眠,直到我再一次遇到新的主人,她像呓语一样呢喃:“这个琵琶的木质真好,做工也精美,弃之可惜。”柔软温热的手把我捧起。
“我一定会把你重新修好的。”这是我迷迷糊糊中听到她对我说的话,我的眼睛被泥土侵蚀的看不太清了,我需要洗上一个热水澡。
当我再次重看这个我苏醒后的世间时,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她梳着简易轻巧的发髻,一身鹅黄色罗裙,大概有十三四岁的模样。
眉目清秀如画,眉若远山黛依稀,眼若玉石含珠。精巧如巧夺天工的鹅蛋脸装载着他们。
我不仅感叹,她真美,她正用这世间最干净的笑容对着我笑,像是仙子一样。
她叫昭君,亲人们都唤她阿君。
我遇到过太多的人了,可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一个笑容,那些人不是踌躇满志不得付,便是泪眼婆娑恨世间。我不仅再次感叹,还能看到这样的笑容,真是千金难求。
“明日,我将你送到陆尧哥哥那里,他一定能把你修好的。他有着最好的木匠手艺,偷偷告诉你,陆尧哥哥是得到了鲁班大师的秘籍真传哦。”她在提起她口中的陆尧哥哥时,会脸颊泛着羞怯的红晕。
她是我新的主人,也是此生最后的一位主人,她瑰丽传奇的一生,背后隐藏了太多的心酸苦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