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张爱玲,是从那句“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虱子”开始。写这句话的时候,她才19岁,正是青春飞扬、风华正茂的时候,却写出了如此沧桑悲凉的文字。或许这与她从小的生活环境有关,才导致了她日后奇怪而又独特的个性。张爱玲文字与年龄的矛盾让我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我在阅读她一本又一本的作品时,重新认识了这个才女。
张爱玲的背景配置可谓是天之骄女。祖父是前清著名“清流派”代表人物张佩纶,祖母李菊耦是前清中堂大人李鸿章的女儿。她的身后,原来站着那样一个名门望族。虽然张爱玲不曾见过她这在历史上如雷贯耳的亲人,但张爱玲晚年在《对照记》中提到,我没赶上看见他们,所以跟他们的关系仅是属于彼此,一种沉默的无条件的支持,看似无用、无效,却是我最需要的。他们只静静地躺在我的血液里,等我死的时候再死一次。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贵族血液在潜移默化间指引着张爱玲向着成功发展。
出名要趁早。张爱玲身体力行去验证了她说的话。七岁那年,张爱玲写了人生第一部小说,是一个关于家庭伦理的悲剧。七岁,我们可能还守在父母怀抱里,嚷嚷着要听小红帽和大灰狼的童话故事。且不论那篇小说的文字如何,单就张爱玲构思这类题材小说这件事就已经在心理上远远超过童龄了。而这一切创作的来源,均源于她从小生活的家庭环境影响所致。
张爱玲的母亲黄素琼因为忍受不了她父亲张廷重一身的贵族陈腐味儿,抽大烟、赌博、下馆子、逛妓院,于是在张爱玲四岁那年抛下她和年幼的弟弟出国留学了。黄素琼前脚走,后脚张廷重就把他之前安排在外面的情人接到了家里。姨奶奶每晚涂着厚厚的粉,抹着鲜艳的口红,穿着精致高贵的服装去舞池跳舞,当然她也带着张爱玲一起去了。张爱玲用她稚嫩的眼神审视着这些大人的行为,看得都眼花缭乱了,她还是不觉得这是件有趣的事,有趣到让姨奶奶天天半夜三更才回家。
可惜好景不长,姨奶奶虽然不再是每晚出去夜夜笙歌了,但是却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常常为了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和张廷重闹得不可开交,甚至都问候上祖宗了。张爱玲在这种爹不疼,娘不在,后妈还闹腾的环境下开始变得敏感、孤僻、冷漠起来。见多不怪,这句话用在张爱玲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幼小的心灵承受着不合时宜的创伤,在张爱玲的心里深深烙了印,以至于张爱玲在日后的文学创作中,将伤痛藏在文字里来宣泄情感。
亲情如此,爱情亦如此。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离开他,她没有选择死去,她只是从此慢慢凋零。第一次初见,胡兰成还是张爱玲的书粉,然而在爱情这个故事里,张爱玲无疑是对胡兰成爱到了卑微。尽管胡兰成后来做了汉奸,张爱玲还是不顾世俗的眼光和他在一起,直到一九四七年,张爱玲给了胡兰成最后一封信,说决定真正要放弃他,不再纠缠他和小周,信里面还附了她新电影剧本《不了情》《太太万岁》的稿费三十万元,那是张爱玲当时的全部收入。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心理学有个说法:当一个人越接纳自己,他对于周围就越开放、越宽容。简单来说,我更容易原谅别人的自私,因为我接受了自己的自私。张爱玲认为胡兰成是这个世界上最懂得自己的人,所以甘愿奉献一切给这个懂她的男人。金庸迷都道,“一见杨过误终身”。可张爱玲一句“因为懂得,所以慈悲”让多少张迷为之惋惜。
张爱玲的文字引得当时“洛阳纸贵”,张爱玲的爱情也为那个时代津津乐道。就连张爱玲本身,也是个传奇人物,她从一个天之骄女走向民国才女,用手中的笔书写新时代色彩,超越了当时文人普遍的创作思维。张爱玲曾说过她一生有三恨:一恨鲥鱼味美多刺;二恨海棠花好无香;三恨红楼幽梦断章。张爱玲是个追求完美的人,爱得太深,反倒伤得最痛。花容月貌,却生性孤僻;时代传奇,却结局草草。其实张爱玲又何尝不是在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