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季节，都有各自归属的灵魂
春天，你是从太阳走出的王
遮住黑暗、烧蚀孤独、吞噬苍穹
你是睡着的鹿王，是踩在时间额头的花鹿
是鱼筐中的火苗，是青稞的胃
春天，十个你在疯狂生长
石头上，高岗上，草原上，戈壁上，炊烟上
情人的嘴唇上，长满蒿草的坟冢上
打柴人的肩上，丰收的土地上
被春天晒红的花朵和虫豸上
我在春天，满眼看见的都是你
春天，在你半截诗里，在远方的远方
在年华虚度的一身疲倦里
在昌平的孤独、德令哈的思念中
我们堆草如山，相拥篝火，击骨而歌
喝完剩下的苦艾酒，你的琴声幽咽
取走你深埋春天里的半截诗，骑走太阳的马
我抱紧你所有的孤独和思念，以梦为马
从春天来，又到春天去
春天，到处都是你
你是石头上升起的闪电、是清晨碰落的
第一滴露水，是母亲烧旺的灶火
是猎人枪口未散的硝烟
是写在墙头路人皆哭的故事
春天，我把你从陈于地上的骸骨上扶起
从冥河掌灯人的火种里提起，从大漠骤响的驼铃声中叫醒
春天，我在花楸树下看见到处都是你猩红的血
和血里灿烂如火的诗
春天，缺你不可
你是黑夜的儿子，是暴风雨中的滚雷
是飞越草原黑夜的翅膀，是名叫“马”的龙
而今夜，我不关心人类，不留恋远方
不过问粮食和蔬菜，也什么都不说
春天，只剩最后一个野蛮而悲伤的海子
把海子还给春天
让春天再疯狂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