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酒,有这样一个传说。酒圣杜康做了个梦,梦中老者告诉杜康,将赐他一眼泉水,须在九日内找到三滴不同的人血,滴入其中,如此方可大功告成。杜康次日起床,发现门前果然有一泉眼,泉水清透甘甜,便对梦中老者的话深信不疑,于是就出门寻找那三滴血。第一日,杜康遇见一个文人,与之吟诗作对,以文会友,最后请其刺破指尖滴下第一滴血。第三日,杜康遇到一位武士,说明其意,武士二话不说,果断慷慨刺破指尖滴下第二滴血。直到第九日,杜康才遇到一个疯子,于是只好花一两银子,让他刺破手指滴下了第三滴血。杜康将这三滴血滴入泉中,泉水立刻翻滚,热气升腾,闻之香气扑鼻,品之如仙如痴。因为用九天时间换来三滴血,杜康就将这泉中之水命名为“酒”。因为有了秀才、武士、疯子的三滴血,后人在喝酒的第一阶段往往彬彬有礼,举杯互道贺词,文气十足;第二阶段,酒过三巡,话不多说,一饮而尽,好似武士般慷慨豪迈;第三阶段,酒醉人疯,或伏地而吐,或抱盆狂呕,或随处而卧,不省人事,不知羞耻,像疯子一样。
我第一次喝酒是在大学的时候,说来惭愧,由于读书早那时尚未成年,当对面学长举杯敬酒之时,我的回应是拒绝的。从小家教严苛,尽管父辈甚是好酒,却从没允许我沾过一滴。当然,拒绝之后迎接我的是学长的好言相劝,再外加几分冷嘲热讽,挂不住面子的我还是喝了一杯。喝的是啤酒,当时的我不过觉得就满是酸苦的气泡饮料而已,真不比雪碧和可乐的味道,真不理解这酒有什么好喝的。但就因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的举动,却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赢得满席掌声雷动,剩下迎接我的便是一杯又一杯的敬酒,顶不住众位同学轮番的锋利言辞,我只好一杯接一杯的喝了。酒过三巡,沸腾的血液在体中翻滚,我只觉得血气在脑中来回冲撞,感觉一生中从未有如此的“清醒”过。那一日,向来因内向而不善言辞的我,仿若换了一人,胸中万卷藏书,竟是滔滔不绝的从口中脱出,一时间引得席间众人对我是刮目相看。故事的结局,我是晃晃悠悠的自己走了回去,劝我喝酒的学长倒是倒地不起,被抗回去了。
那天喝了多少酒,又说了什么话,早已记不清了,但那是我第一次认识到了酒的妙处。不善交流的表象是不善言辞,而本质却是心中的那堵墙,心墙越厚,就越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而酒却恰恰融化了人心间的这道墙,相互间没有了心的隔阂,交流便不是难事,即便不善言辞说的是满嘴胡话,听的人却不会在意,反倒觉得说的人讲的是发自肺腑的真实感受。消融心墙,增进交流,这便是酒的妙处。
工作之后,在一家公司的营销中心工作,由于工作需要,隔三差五就要喝酒。喝酒陪的是客户,自然喝的也是好酒,什么茅台五粮液从未少喝,但是这好酒之中品出的却多是苦涩的味道。这客户毕竟不是朋友,大多相互间还是有几分隔阂,有的甚至还各自打着各自的小算盘。这种酒喝的更多是场面酒,敬的是形式,说的是套路,最后喝下去的是虚情假意。广东人做生意爱喝茶,谈生意就该头脑清醒,该谈条件就谈条件,该讨价还价就讨价还价,何必讲酒桌上那些虚的。这种场面上的酒,能不喝则不喝,喝酒本的本意是相除人与人之间的隔阂,但若动机不纯,这隔阂只会越喝越深,心墙自然越垒越高,喝到最后只伦的到酒后坏事的下场。
这里特别要说一种,叫以酒会友。爱吹牛的人往往高谈阔论,说是自己和某某某喝了几杯酒,就好像和某某某成了无比亲密的朋友。好友间自然少不了喝喝酒,谈谈心,但未必喝过酒便是真朋友,这其中的原因和上面说的场面酒是一样的,喝的是真心还是场面,扪心自问便知。在这里我奉劝一句,可以以文会友,可以以武会友,但一定不要以酒会有,这种以酒会友的朋友有一个非常雅俗的称号,叫酒肉朋友。所以说交友与酒无关,朋友间的相处应当多多交心,酒的妙处也在于辅助交心,切勿本末倒置。
在外打拼,有事业的不顺,也有情感的低落,于是也学会了以酒浇愁,可却忘了这酒的滋味却是苦中带着辛辣。借酒浇愁愁更愁,这句话我深有体会,往往心情不佳的时候,喝几杯酒,你心中若是痛苦,那喝下去的自然还是痛苦,不增不减。所以切莫在失意之时喝酒,那样的酒喝的伤身,更是伤心。只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哪里喝的出那那酒中的苦涩便是自己心中的酸楚,反倒越是酸楚,越是要喝,往往就这么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俗话说酒不醉人人自醉,这醉人的往往不是那杯中酒,而是那喝酒之人自己。只是那喝酒之人不自知,醉后醒来,痛还在,苦还在,这酒岂是好酒?
不过这醉酒也有另一种,叫做喜之醉,这种醉虽然伤身,却是醉的心甘情愿。想起去年年末,我所负责的项目获得了欣喜的成绩,同事间自然是敞开来喝了一顿,筹光交错间尽是喜悦之色,举杯相饮管他红酒还是白酒,皆是一饮而尽。结果自然是该倒的倒,该趴的趴,一众人等丑态皆现,毫无面子可言。但这种酒喝的却高兴,醉的更高兴,虽然次日醒来是胃也酸,头也疼,但这心却是暖的。人生在世,大醉一场又何妨,关键是要醉的心安,醉的心喜,醉的心甘情愿。
毕业之后,远走他乡,来到了一座陌生的城市,很多曾经一同成长的老友,就这么相隔千里之外。大城市快节奏的生活,平日里忙忙碌碌,多的是事业上的攀升和进步,却少了几分和远方的朋友的问候与交流。虽说老友间用不上这些客套,谁都默契的知道相互间的不问候并不代表不想念,但思念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心里倒是多了几分惭愧。也往往是这种老友,难得见面,一见面就一定会喝上几杯,即便平日滴酒不沾的朋友也是甘愿要饮上几杯,化去心间因多年不见而隔阂出的那一丝生分,敞开心扉,谈天说地。同样的酒,喝在口中,你喝不出苦涩与辛辣,只留心头泛起的那一股清甜。所以不必逢人必喝酒,也不必一定要一饮而尽,更不必劝酒。这愿意喝的自然会与你喝,至于喝多少你自然也不会去斤斤计较,久逢知己千杯少,喝酒不在乎喝什么酒,在那里喝酒,喝多少酒,只在乎与你一起喝酒的是谁。
狐朋狗友,有酒,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