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微大微大微,我恋爱了。”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那个人你认识的哦,猜猜看。”
“哎哎,傻大微,你别喝了成不成。就剩那么两颗粉圆了你还喝!姐姐一会再请你喝一杯还不行嘛。”
噼噼啪啪噼噼,阿荷讲起话来向来似嘴里崩豆。
猜猜猜,猜什么猜。再叫我一声大微的话,一巴掌咬死你信不信。
阿荷这次破天荒地没有怼我,而是继续道:“大微,我喜欢上了阿文。”
死阿荷,我不是说了不许再叫我……等等!你说什么,阿文?我一个粉圆呛在喉咙,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说你爱上了阿文?!
回复我的,是她郑重其事地点头。
阿荷口中的阿文是一位大她两届的学姐,长相漂亮,为人仗义,性格帅气……唯一的问题是,她和阿荷是同性。
2
阿文爱好诗歌,作为校刊的金牌作者,无论她写什么,都会有一大帮人追捧。阿荷爱屋及乌,就此也迷上了诗歌。
那时正值盛夏,阿文常常会取了马扎以及折叠木桌,坐在自家下房前,一边乘凉,一边写作业。阿荷的爱慕无从表达,只得将柠檬般微酸的少女情思写入一首首山水诗中(怯弱的她到底是不敢让她知晓自己的感情,担忧聪慧的阿文会瞧出其中的端倪,只得写成山水诗),用从学校偷来的劣质粉笔,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地——就写在阿文家下房前的地上。
之后,阿文再也没有在下房写过作业,直到那满地的粉笔字被夏季的暴雨冲洗干净。她冲我抱怨说,每当她在那一地歪歪扭扭的粉笔字上写作业时,她都感觉自己像街头算命的山羊胡子老头。
诸如此类的事情,阿荷还做过很多很多。也不知该说是幸还是不幸,阿文一直没有察觉到她的感情。
3
正所谓纸包不住火,阿荷的感情到底是让阿文知道了。不过不是从阿荷的口中,而是从一些调嘴弄舌的人的口中……
阿荷喜欢同性的消息不胫而走。
永远不小看人们对八卦消息的传播能力。没过几天,阿荷喜欢同性的消息就变得人尽皆知,并且衍生出了五花八门的版本。
阿荷在电话中泣不成声,全校人都对她指指点点,心理变态、神经病、恶心、艾滋传播者……辱骂声铺天盖地而来。就连平时口口声声“真爱无性别之别”的闺蜜也悄然无息地远离了她。
最让她痛苦的不是旁人的冷嘲热讽、朋友的背弃厌恶,而是阿文……在那之后,阿文再也没有同她讲过半句话。
“大微,阿文现在不理我,你能不能帮帮我。”她哭着对我说。
我没有告诉她,阿文在知晓这件事之后,曾给我发过来一条信息:鹿微,你早就知道了吧。
再得到我肯定的回复后,她便再没有同我联络过。
4
后来,我连阿荷的联络也失去了,我打过去一通通电话,发过去一条条短信,但是,她和阿文一样,再也没有回复过我。我只能通过相识的人的只言片语,勾勒出她后来的境况。
在被强制做了n+1次心理辅导之后,阿荷再也没有谈起过阿文。好信的人们曾尝试着挑起有关阿文的话题,可刚刚挑起的话头全部都淹没在阿文淡漠的一笑里。
在高考结束之后,阿荷发了一条说说,很简短,算上标点符号也不过四个字:对不起。也不知是在对谁说,是为了什么而说。
许是那段日子做的心理辅导起了效果,再后来,阿荷交了个男朋友。
她晒出了她和男朋友的照片。在炫目的金色阳光下,阿荷半挽着男朋友的胳膊,嘴角咧出了一个向上的弧度……
我知道,她一直没有忘记过阿文,只不过,现在的她再也没有勇气爱她了……
阿荷和我们一样,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她只不过是在茫茫的七十亿人海中爱上一个人,而那个人的性别恰好和她是同性而已。
如果你的身边也有一位“阿荷”,请你们多给予他们一些理解,因为这个社会真的是对他们太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