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的季节,大约就是五月的时候,道路两旁行道树的叶子恍然间已经长大,鲜嫩又柔弱,散发着如同少年般的青涩气息。透过温温热热的阳光,叶子间生出许多朦胧的光柱,在黑色路面上点缀出一些细小而密集的晃眼光斑。微风吹过,有沙沙声响。
【歌尽桃花扇底风】
许多年过去,依然能回忆起中学时代每到这个季节的独特心境。稍稍变热的天气,少年们早已换上了夏装,男孩子们常约着课后打篮球出一身汗,看到喜欢的女孩子路过会故意表现得更潇洒些;女孩子们最喜欢成群结队去小卖部买冰激凌,叽叽喳喳讨论着哪个男孩子更帅气一点,谁又喜欢了谁。只是记忆里最深的,不过是,风扇、水杯、习题。
后来啊,我们都不再年少,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周末去逛街,刚好没吃饭就在街边小吃摊点了一碗酸辣粉,吃完立马花了妆,出的汗沿着额角流下来,竟然感觉十分舒坦。那瞬间,忽如回到少年时代,恍惚见到了从前不施粉黛、恣意洒脱的自己。某人在买完衣服之后,跟我一起逛首饰店,倒是很自然地就买下了钻戒,没有许多犹豫挣扎,一切似乎就是这么理所应当。就像是少年时的我们啊,感情清晰透明,说好的手牵手就这样一起走。
【少年听雨歌楼上】
逐渐升温的天气最容易下雨,尤其夜雨最多。夜里听风雨,有种莫名的凄美韵味。虽无“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的波澜壮阔,但有些许“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的水墨画卷般诗情画意的意味。夜中无眠,半盏夜灯,也够读半本闲书,任神思遨游四海几刻。
少年还在老家读初中的时候,我还住着自己的小阁楼。阁楼孤高,夜间风大雨大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在风里飘摇。窗户有一丝缝隙,风刚好钻进来,冷冷地吹在脸上,这时候我的心里总是在默念《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想象着自己就是那幸得广厦千万间的寒士一人,终有庇佑之所可栖。现在想想,年少时的幻想真是如此广阔绮丽,无太多俗事干扰,正经的书生模样。如今不算负了初心,可再也找不到过去的少年心境,那点纯澈似乎早就留在了当年。闲暇时研墨提笔,写字只几画,积下的墨汁用不尽,最终都是砚冷墨凉。
【终不似,少年游】
有年长的前辈总是对我这种已然开始怀念青春,又自称老人的行为嗤之以鼻。说起来,我这个年纪确实不算大,可是,少年时代离我远去已是十年久矣!此间心境几遍,唯一相同的变化不过是再也不同少年时单纯。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啊。
那时候,可以为一部电视剧每天准时看电视,跟着主角们一起伤春悲秋;那时候,可以跟关系好的小伙伴们常常写信,把信纸折成不同的花样托人送到小伙伴手里;那时候,可以没有理由的就喜欢一个人,但是真的面对面说话却又倔犟的不肯承认。那个时候啊……我还能再回忆起很多很多,只是现今想起来,不知不觉间已添几分惆怅。
当时不懂,什么是“少年不识愁滋味”,总以为一丝丝烦恼就是忧愁。渐渐长大,对此句理解渐深的同时,也慢慢告别了当初的那个小小的少年,而少年身边小伙伴们的身影同样不再清晰。
当时还不懂,什么是“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现在……倒是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