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转战荆楚
早在黄巢起义军攻占福州的时候,朝廷为防止起义军北上威胁东西两都,就开始着手安排诸道兵马沿长江布防。
宰相王铎出任荆南节度使,驻守襄州;
王铎保泰宁节度使李系充当先锋驻守潭州;
江西招讨使曹全晸和山南东道节度使刘巨容驻扎荆门;
高骈驻守长江下游、淮南一带。
不过这些人大部分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身为百万义军都统的黄巢又怎么可能把他们放在眼里呢?
确定好水攻之后,起义军就开始建造竹筏等水路的交通工具。也是天助黄巢,南方地区十二月月底开始下暴雨,而且一连几周都不停,起源于桂林的湘江水位暴涨,滚滚湘江一路向北,起义军可谓占尽了天时地利,乘着竹筏浩浩荡荡的向湖南进发。
首当其冲的目标就是驻守潭州(今长沙)的泰宁节度使李系,此人虽为将门之后,上任之前信誓旦旦、慷慨激昂,可打起仗来就一个字形容——怂。李系的战力在百万都统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很快就战败逃走,更可笑的是,李系战败的消息传到王铎耳中后,他的第一反应居然也是逃跑,并不失气度的感慨道,诸位好生守住城池,我去搬救兵,之后就再也看不见人影了。守将刘汉宏见主将跑了,自己打也就没什么意思,索性任士兵在城中大肆掳掠一番也就跑了,并美其名曰不能把财物留给黄巢做军资。
此时黄巢的另一队尚让部也攻占江陵,二人会合后准备攻打襄阳。
在这里他们将遇到最顽强的抵抗,并栽在同样一伙人手里。
之前说到过,驻守这里的是曹全晸和刘巨容,两位将领都是将门之后,富有谋略,且并不畏惧黄巢的起义军,刘巨容手里还掌握着让起义军吃过亏的沙陀部队。
刘巨容和曹全晸早就想会一会这位传奇的起义军领袖,将他造反以来的所有战例搬出来分析一遍,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并布下天罗地网,只等黄巢来攻。
起义军已经围城三天了,耐心正一点点的消弱,可城中的守将丝毫没有出击的准备。为什么不直接攻城呢?不是不想,实在是襄阳城墙坚实,难以攻下,起义军前赴后继,依然不能撼动襄阳城半分,眼下只能围城了。
曹全晸和刘巨容正在城楼上欣赏荆门和汉江的美景,诗人王维曾写下雄浑的诗句来赞美这动人的景色:
楚塞三湘接,荆门九派通。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
襄阳好风日,留醉与山翁。
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不愧是文学、禅道的集大成者。
欣赏完美景,该出第一招了。
当黄巢等人正在构思攻城之策的时候,忽然鼓声大作,一彪人马从城中杀出来了,吆喝着,呐喊着朝起义军攻过来,起义军看着都想笑,这伙人个个鲜衣怒马,哪像是打仗的,分明就是耍猴的。接下来的表现更像了,两军以接战,这伙人就开始后撤,撤得极其狼狈,连马匹都不要了。打仗对起义军来说不是最强的,但有一项本领却是无人能及——抢,就是靠这个起家的,眼前的马匹膘肥体壮,不抢干什么,抢回来之后,小喽啰们为了表忠心都献给了在起义军中有头有脸的各位头头。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小喽啰们其实并不知道这些抢来的马和刘备的的卢马一样,骑则防主啊。
当起义军头领们正在为抢夺战利品手舞足蹈时,曹全晸和刘巨容可没闲着,两人正着手谋划第二招的实施方略。
计划开始,曹全晸率领几千老弱残兵从正面冲击黄巢起义军,刚开始冲杀的十分卖力,可没一会儿就退下来了,按照之前商量的诱敌之计方略逃得越狼狈越好。起义军哪管什么穷寇莫追的道理,也完全没去思考孤军深入的后果,更没想到对方诱敌深入的用意,一股脑的全追上去了,希冀能抢到点新鲜的玩意。
这下可把曹全晸高兴极了,来吧,好玩的还在后边。
把起义军引到伏击区后,第三招开始,主角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大败王仙芝部队的五百沙陀兵。这次他们不是冲锋陷阵,而是高呼沙陀语,原来上次故意让起义军抢去的马听得懂沙陀语,一听到主人召唤,立即奔着声音的方向就去了。起义军一时没反应过来,又舍不得这些好马,就被带到了伏击中心,此时官军一拥而上,斩杀了许多头领,看来好马确实都是防主啊。虽防不了明主,寻常的庸主却是防不胜防啊。
擒贼先擒王,众起义军看到头领死了,顿时都作鸟兽散,结果就是几十万人的起义军被几万的官军追着满地图跑,一直跑过了长江才稍稍的喘了口气。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这应该是现下官军最好的战略思想,不过刘巨容不这么想,他把战略思想改成“知其可为而不为”。因为刘巨容和宋威一样,都对庞勋起义的功臣康承训持同情态度,而对朝廷卸磨杀驴的方式持完全否定态度,并非我刘巨容养寇自重,真真是朝廷寒了全天下士子的心,朝廷不仁在先,休怪我刘巨容不义呀!
忠臣总还是有的,曹全晸眼看说不动刘巨容,自己率军渡过长江追击黄巢起义军,为国除害。可你的真心未必别人都懂,可何况是已经腐烂到根的大唐朝廷呢?曹全晸正追的起劲,朝廷一纸命令,罢免其江西招讨使的职务,由一个不入流的段彦谟代替他,这下可是伤透了曹全晸的心,又气又急而又无可奈何,只得交出兵权,任起义军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