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合作社到包干到户,队里的地又是近十年没动了,村里婚丧嫁娶,地也确实该动动了。老郭为这事多个夜晚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老郭是队长,他是村民们在村委会(胡干家)投票选出来的,绝对优势,一是老郭高小文化水平,二是老郭人心肠好。胡干,大名囍子,比老郭大,是个光棍汉,大家都喜欢去他那里打牌,因此他家也成为了村委会据点。老郭不愿意出头,家里人也不想让他操心,但是当票摊开后,他就知道这队长是要当下了,因为他讲义气不会拒绝人。
老郭是个闲不住的人,刚上任没多久,就率领大家修水渠,先保证眼下这一茬庄稼吃水。土地是农民的饭碗,每一家每一户对自己的土地都看得比较重。因此,分地,也是老郭当队长前和当队长之后魂牵梦萦的一件大事。
他找到三哥,四哥,川,这几个是村里为数不多的文化人,先商量下这地到底怎么分。
首先还是得统计村民人数和丈量土地算总数,几个人把几大块地来来回回跑了个遍,扯米尺记数据打灰眼。几个人,有时候忙得连饭都没时间吃,从家里拿个馒头就着洋葱接着干活。
大东地向阳,地肥,大家都想分到这里的地。西地贫瘠,有好几块还是盐碱地,大家都不愿意分到这里的地。怎么办呢?老郭想了一个最简单的办法,抓阄,听天由命。
抓阄的那天很热闹,全村人都来到低头等待着分地,紧张而又激动,摩拳擦掌,跟过年一样。老郭写好了阄放在帽子里,大家根据事先约定的顺序依次抓起。大春抓到了东地的一块好地,邀功似的拿着纸条跑到老婆身边,一家人乐呵呵的。宝哥抓到了北地一块,在南头略微有树遮阳,不过总体还好,只见他迫不及待地就去地头打地垄沟去了。胡干是个苦孩子,以前跟着奶奶住,相依为命的姐姐也嫁到了别的镇上,他也抓了个阄。老郭一看,眼中突然一丝慌乱,一把拉住胡干,说:“囍哥,你个阄好像写得有问题,给我吧。”你再抓个好的,胡干一个光棍汉本来就不大关心这个,就呐呐自语了下重新抓了一个,分到了东地的一块好地。老郭紧紧攥住那个阄,满手是汗,到最后一个阄被抓完也没松开过。
回到家,老郭媳妇坐在床沿上抹泪,而老郭却在收拾地板车准备去买袋过磷酸钙化肥。过磷酸钙治盐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