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陪我长大的姑娘要结婚了

(一)

你宣布要结婚那天,整个朋友圈都沸腾了。可是奇怪的是,那些我们共同的熟悉的朋友纷纷在微信上问我,你的好基友要结婚了,你是什么心情?

我不禁哑然失笑。

你看,在别人眼里,我们是好得可以穿同一条裤子的好基友。有的时候我甚至会恍惚觉得,看到了你,就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我自己。

我们那么有默契,以同样的分数同样的志愿上了同样的大学,在同一个班级一个宿舍里待了四年。我们很像,又不像。我们的生日只差了一个“一”,我是敏感的天蝎座,而你是个理性的摩羯。你说,天蝎座和摩羯是最好的搭档,也的确如此。

你那么熟悉我,隔着电话都能够感觉到我情绪的变化,而我也能够从你说话的语气里,辨别出你的喜怒哀乐。你很少表露自己的情绪,你总是说好。我们一起约着去吃饭,当我问你要不要去哪家店的时候,我甚至都能从你说话的语气里明白你是不是真的很想去。

我们在不同的家庭环境下长大,三观却出奇地一致。可是你不像我,喜怒哀乐全部放在脸上,受了点委屈就恨不得全世界都要来安慰我。你的工作很看似体面却很累,常常要加班到很晚,可是你却从来不抱怨。偶尔我会写文,跟别人描述他们眼里的“女神”是多么的不容易。有人评论说,再苦再累也是值得,因为至少有人懂你。

全世界都以为你是个高高在上的“女神”,只有我看到了你的不容易。

(二)

大学的第一个国庆节,我跟阿丑她们在步行街卖花。从家里回来换了个新发型的你走到我面前,我一脸讨好地看着你,问“美女你是不是要买花?”,你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让我好好看看你是谁。在我一脸懵逼的状态下你咬牙切齿地说,你不过就换了个发型我怎么就认不出你来了!从此以后,全班人都知道我是个脸盲。

那个时候的我是个实实在在的小孩子,一不开心就抱着篮球往球场上跑,还总是敏感又脆弱。大学里你不知道陪我在篮球场边坐了多少个晚上,又走了多少圈球场。我写的小品没通过你就通宵帮我去找剧本,我打篮球受了伤你愤愤不平表示让我换你上去,我要去参加联想的比赛你就陪着我,我不去拓展训练你就陪着我在肯德基啃鸡翅。

大三的时候,每天晚上我都会带一杯果麦的奶绿给你,还要拉着你去步行街买吃的,一个学期下来,你整整胖了三公斤。我们都无比喜欢世贸食堂的番茄鸡蛋汤,有时候每个人甚至要买两份。我们去世贸二楼永远只点一份砂锅菜,我们会轮流把汤喝个精光。偶尔我不想去食堂让你带回来,你也总是能够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你总是嘲笑我很“专一”,去食堂打饭永远只会打那么几个菜。

那个时候,我们都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可是你看,一转眼我们就认识八年了。

(三)

我从小就有胃病,偶尔犯病不吃不喝躺在床上靠你们伺候。下雨积水的时候,我会脱了鞋子让你拎着背你回宿舍,你那么瘦,我背着你走一圈都没问题。那个时候我们住在四人间,我们的床中间有一个楼梯,上面堆满了我们俩的衣服。很多个晚上,我都要跟你打闹一阵才肯睡觉,可是我从来打不赢你。

我们都是地地道道的吃货,学校附近的小吃早已被我们寻觅了个遍。那个时候,提到吃的,我们俩都会两眼放光,只是你太瘦,怎么吃,都不会胖。你很聪明,虽然不是学霸,却是个考神。每次看书超过一个小时,你就嚷嚷着让我陪你出去玩,可是每次考试你总是比那些看起来很努力的人考得都要好。天知道当时我们班有多少女生对你羡慕嫉妒恨,一个长得又好看又聪明家庭条件又好的女生在其他女生的眼里简直就是“天敌”一般的存在。有一次我让你帮我去交电话费,那个时候支付宝还不是那么普遍,更没有什么微信。我们只能去专家楼下的移动店铺缴费。排在你后面的小哥对你一见钟情,纠结了一个晚上后终于发短信来跟你表白,只是他不知道那其实是我的手机号,让我一阵窃喜又一阵懵逼,最后呵呵呵。

我的童年基本是在医院度过的,这也造成了我性格里的敏感。有一段时间我打球的时候总觉得身体不舒服,疑神疑鬼地以为自己是不是快挂了。你陪着我坐在篮球场边,你摊开手掌给我看,你跟我说,你的手掌心里有一些像鱼鳞的东西,一开始你也担心,去医院也检查不出什么,久了就不再当回事。其实那个时候别人都觉得我太矫情,像个小孩子,只有你会耐心地告诉我,没事。当我颓废地躲在床上不肯去吃饭的时候,只有你会狠狠地骂我,让我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成了什么样子。

我渐渐开始依赖你,只是,我们很快就要毕业了。

(四)

大四的时候,我们搬了校区,没课的时候我会用自行车载着你去南院吃饭,我总是嘲笑你不会骑自行车。当别人都在为找工作发愁的时候,我们却没太多的压力,日子依然过得云淡风轻。我们在宿舍里抓着头发,听着最炫民族风写论文,当我们坐在教学楼门口拍完那张端正的毕业照的时候,我们的大学生活就真的结束了。

下午的时候我不愿意去拍照,你也在宿舍陪着我。毕业聚餐后的KTV里,没有抱头痛哭却也滋生出了很多伤感的情绪。我们如父母所愿,都回到了家乡的城市,恰好家里新买的房子也离得很近,我们的友谊并未因为毕业而搁浅,反而变得更熟络。

我们常常一起感叹大学生活的美好,一起怀念大学时候共同的好朋友,也一起遗憾为什么大学时候没有做好多事情。

你最后悔的,是大学时候没有好好出去旅行,而我,却是后悔大学时候没有买一个单反。毕业后我会帮你拍很多小清新小文艺的照片,放到朋友圈总是得到很多好评。你像个自带光环的女神,而我却是个活在自我世界里的文艺青年。我们无话不谈,什么都可以聊。我的那些冷笑话总是可以让你哈哈大笑,你也对我熟悉得只要我说上半句话你就懂我要表达的意思。

你知道其实我很固执,所以你从不逼迫我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你也知道我的敏感,所以总是尽力照顾我的小情绪。每年你生日的时候,我都会精心给你准备生日礼物,你也会送我我想要的东西。我们之间从来不怕麻烦彼此,我总是厚颜无耻地跟你说让你快努力工作以后我要来抱你的大腿。

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很舒服,以至于让我忘了,我们都不是小孩子的年纪了。

(五)

如果不是因为某些事,我们之间大概永远也不会有争吵。你是个理性的人,很少跟别人表露你的情绪。我似乎太懂你,所以你的冷静让我有些不安。在很久之前,我跟你夸下海口,要给你设计一个超感动难忘的婚礼。再后来,希望能够送你一些不一样的礼物。我跟快递小哥写了一首歌,我在微博上悄悄私信了很多人,希望找一个唱歌很好听的女生来录那首歌,却始终找不到那种感觉只好作罢。我在微信上联系那些离得很远的朋友,希望他们能够拍下照片写下祝福的话语,做成纪念册送给你。我原本计划了很多,可是到最后却什么都没做。

你说,你不要我做什么,我在就好。

可是你不知道,其实我想做个流浪作家,我想有一点点名气,我想去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看看,我想成为一个跟现在不一样的人。

你说,即使我在天涯海角也要买机票让我回来。

那天送你们单位的人去火车站,喝了酒的那个哥一直在喋喋不休地夸你有多好,我问他是不是后悔结婚太早了。他说没,即使不结婚也配不上你。你们单位的人下车以后,我一直在拿他的那句话笑话你,你说如果我是个男生的话就配得上你的。你看,明明我只是个仍在人群里找不到的普通人,你却能够看到我身上的那些善良、温暖与小小的才华。

我在写关于我们大学生活的连载,到现在只写了一半。我跟你说过,小说的最后一定是一个你想不到的结局,你问我是什么,我却不肯告诉你。其实,在我的设计里,最后“可乐”去了东南亚国家然后因为车祸去世,“莫小寒”没有按照父母的希望回到家乡而是开始了自由旅行,“萧菲菲”跟当时的男朋友分手,“白天天”回到家乡。

我总以为,悲伤是留住美好最好的办法。

身边的人总是有意无意地跟我说,结婚以后,我们的关系就不可能再像从前这般亲密无间。我爸也在某天突然对我说,唉,你又要失去一个亲密无间的小伙伴了。他们都不知道,因为那某些事,其实我们的境况要比他们以为的艰难得多。你安慰我说,不会的。我懂,你懂,我们共同的好朋友都懂。一想到以后再也不能像现在这般在朋友圈任意黑你,动不动就要跟你打一架,什么话都跟你说,其实我还是有些黯然的,可是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我曾经给你写过一篇文章,我说“希望你以自己喜欢的方式,度过这短暂而又漫长的一生。做你想做的事情,爱你所爱值得爱的人,成为那个你一直想成为而不是别人希望你成为的那个人”。你看到这里,一定懂我在说什么。

你最近的压力很大,因为工作,也因为婚事。当我笑嘻嘻地跟你说起某件事情的时候,你的语气不再像曾经那般。后来你跟我解释,是因为担心我,可是我却不买你的帐。阿丑陪我聊天,她是除了你之外最懂我的人。你们都知道我是那种如果不是自己想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去做,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就绝对不会去讨好的人。可是如果因为是你,我想我会去做。她说得对,我们不应该再给你徒增烦恼。

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的脑海里浮现了很多场景。八年,时间过得真快。你陪着我哭,陪着我笑,陪着我走过了人生最迷茫的日子。我从那个看不惯学生会就不顾后果辞职不做,不认同毛邓老师的愤青思想提起书包就走人的小屁孩成长为了今天的模样。你见证了我的很多面,看过我泪流满面的样子,看过我因为生病邋遢的模样,看过我一个人坐在篮球场的无助,看过我的逗逼,见识过我的小孩子气,也看见了我的善良与梦想。你陪着我一点一点磨平了性格里的孤傲与固执,一点一点变得不再小孩子气。你见证又参与了我的成长,我想,我可能再也遇不到一个像你这般与我这么合拍又对我超好的最佳损友了。

未来会怎样我们真的谁也不知道,我可能仍然是个活在自我世界里的文艺青年,你也可能会变了模样。渐渐长大后的我终于懂得,人生,从来没有一成不变却又总是充满遗憾。

“从前供你促膝把酒倾通宵都不够”

“命运决定了以后再没法聚头

但说过去却那样厚”

附:《嘿!姑娘》歌曲链接

《嘿!姑娘》

歌词:

总是喜欢嘲笑我

却不让别人欺负我

我们一起喝过酒

畅聊心事常常有

我是你的最佳损友

什么玩笑你都接受

而你是我的后天亲人

即使争吵从不认真

今天的你是那么美

这是你最重要决定

总想为你写一首歌

就现在

嘿,姑娘

还记得那年的篮球场上

一起诉说着心事

憧憬着梦想

你也曾陪我哭泣

我擦干眼泪

请你请你别难过

总是喜欢嘲笑我

你真的很搞笑

却不让别人欺负我

谁都不可以

我们一起喝醉酒

你真的很糗

畅聊心事常有

我们一起做过

我是你的最佳损友

什么玩笑你都接受

而你是我的后天亲人

即使争吵从不认真

今天的你是那么美

这是你最重要决定

总想为你写一首歌

就现在

嘿,姑娘

还记得那年的篮球场上

一起诉说着心事

憧憬着梦想

你也曾陪我哭泣

我擦干眼泪

请你请你要快乐

那么美好的你呀

做个勇敢的女孩

我想你会快乐的

那么善良的你呀

做个追梦的女孩

我想你会幸福的

嘿,姑娘

老了我们还要一起喝酒

听着最佳损友

却要互相嘲笑

我会陪着你出嫁

写首歌给你

请你请你别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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