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多愁善感。
瘦瘦小小的身子,扎着两把小小的黄黄的小辫,穿着宽大的不合身的花衣服,乖乖地,听话地,任劳任怨地。
记得很小,我就会坐在奶奶家门口的石条凳上,想着怎么去死,一种一种地想,终因各种可能的疼痛和痛苦而作罢,但那个小小地只想去死的自己却定格在童年的记忆里,成为那段记忆里的颜色,蓝得发紫。
死亡的印迹一直挥之不去,一直到23岁那年,真地几乎死去,终于才摆脱了一直拽住生命的那只手,才离弃了死的意念,才开始七七八八,袅袅婷婷地活下去。
那时,还那么小,满脑子里全是委屈和死亡。
我很乖,乖到不象话。
当然,多数农村的女娃都是这样活下来的。只有这样才能活下来的感觉。
那是带着恐惧的,不知自己会被如何对待,会否继续得到生活下去,好象只有听话,只有做好交代的事情,只有很乖很乖,才可以被允许活下去。
很多年以后,才知道,那是自己的错觉,被奶奶和周围的人所营造出来的那种悲哀所笼罩,小小的自己并未能分辨是否真实,未能分辨父母的情感的真实。
只是被一再地告知,你是如此的微薄,远不如弟弟被珍惜,稍有不慎就会被丢弃,被送走。
所有的语言都以为是真实,也因之,拼了命地乖。
于是,长大后,拼了命地不乖,虽然同样地微薄。
只是张牙舞爪、自以为是地拼尽全力地去撕扯所有的看得见的安排和运命,一味地沉溺在不明所以的不安和愰惑中,心,从未真正地安定下来,而且,祸及儿子。
小时候的我如一根野草,卑贱地,却坚韧地生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