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的四十六班(1)拥挤的宿舍和教室
开学第一节课是英语课,班主任田学文在上面读着最简单的look,listen,and read。四十六班这群孩子,大多数都是来自农村,英语也是第一次接触,对于他们来说充满了新奇。这几个单词读过几遍后,班主任便点名让同学们读了。第一个点到的是王轩铭,这个家伙,早年在城里上的小学,学过一些英语,这几个词对于他来说过于简单了。第二个被点到的是江雪,江雪在老师读的时候在书上用铅笔写了卢克、李森、安德、瑞德,但开口读起来感觉有些别扭,旁边的张小晴见江雪迟疑着,小声的读起来,江雪顾不得别扭,按照标注的汉语读了出来。江雪对于自己的学习能力还是有些自信的,对于一种新的语言一开始的别扭在所难免。在这个新奇的环境中,江雪和其他同学一样,和韩梅梅、李雷还有一只名叫波利的鹦鹉鸟开始了多年以后仍然记忆忧新的生活。
在之后的一周里,见过了所有的授课老师,语文老师—李红敏,是大约30岁左右的女老师,个子不高,烫着绵羊卷儿,比较和蔼可亲。数学老师—何文斌,26、27岁,小个子老师,总觉得要是来一阵风就能给他吹跑,但讲话干脆利落。刚毕业的政治老师,带着腼腆来和我们这帮孩子们打交道。历史老师是个头不高的美女;地理老师是个文雅的中年大叔;还有一个开朗健谈的老头教生物。比较可爱的是音乐老师,第一节课教大家唱了流行的校园民瑶《童年》,恍惚间觉得那才是自己学习生活应有的样子。
周六上午第四节课,班主任田学文说今天是本周的最后一节课,开班会。大意是同学们在这一周整体表现还不错,但时间意识和竞争意识还有待加强,比如说大家吃饭的时间过长,值日过于磨蹭,没有紧迫感,时间就是生命,我们磨蹭的每一分钟,其他的同学都用来学习了,日积月累,差距就大了……就一个中心意思,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其它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就对了,吃饭睡觉上厕所的时间也要尽量压缩。
江雪不知道其它同学是怎么想的,于她其实是无所谓的事情,只是她不习惯被别人这样一遍遍洗脑似的灌输,甚至有了抵触情绪。但这个情绪很快就被自己压制下去了,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好好学习,考上重点高中,再考大学吗,本来也是要努力学习了,现在不过是老师再次强调而以。
在江雪内心的两种声音做斗争时,恍惚听到了:“下周来时,所有的梳辫子的女生把头发剪成齐耳短发,男生头发长的也要理发,剪短。另外带镜子的同学都镜子带回去,精力都花在照镜子上了,还有什么心思学习?”所有梳着长长辫子的女生都以不解的眼神向班主任望去,江雪亦是。田学文不理会同学们的反映,接着说:“现在我们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学习,女生的长头发,梳洗起来太浪费时间,男生的就不用说了,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子,不要学社会上的小混混,留个长头发,不象样子。”
江雪下意识的摸了摸脑袋后面的长发,这可是她留了好几年才长这么长的。心里说了一句:“真是变态的规定”,便再也无心听班会的内容了。
放学后,同一村子的张敏和孙薇的父亲都来接他们了,怕第一次走错路吧。江雪的父亲没有来,可能是家里有活计吧,江雪也习惯了这种独立的生活。和大家一起骑着父亲那辆28的大自行车走上第一次离校返家的路,15公里的路程,第一周的生活成为小伙伴和两位叔叔最好的谈资。江雪一路和两个小伙伴谈论着这周学校的生活,发现两个小伙伴似乎没有收到理发的指令。两位叔叔却一致赞成班主任田学文的观点,把头发剪短,抓紧一切时间学习。几个小伙伴识趣的岔开了话题。
到家的时候差不多2点钟了,母亲端上了准备好的午饭,江雪看到了菜里零星的肉丁。江雪看到这饭菜,鼻子有些泛酸,她知道,这是母亲特意给自己留得,应该怕自己在学校吃不好吧。家里新盖的房子,再加上姐妹3人上学,条件实在是不宽裕的,她强忍着没让眼泪落下来。她把菜吃了些,肉丁都留下了,母亲说怎么不吃啊,江雪笑道:“学校食堂的菜每天都有肉,都吃腻了,这个给小云和小霞吃吧。”
吃完饭江雪很快把作业做完,一边洗衣服一边在那儿想着班主任田学文的话,把头发剪短。看看自己这头快要及腰的长发,江雪着实有些舍不得,在没人的时候,自己也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梳成公主的发型,也自己编好辫子再散开,学当时明星的波浪头……江雪想如果不剪短会怎么样呢?
于是在周日返校的时候,江雪依然梳着她那高高的马尾。她不知道等着她的是什么,但她就想这样任性一次。
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到班里,一眼就看到了江雪那扎眼的长发。满脸阴云的把她叫到了办公室。问她为什么不剪短。江雪说:“剪短是为了节省时间用来学习,但我的头发短了反而不好梳,更浪费时间,而且剪短也不好看啊。”田学文看看江雪,直接说:“我看最重要的是因为觉得不好看才不剪的吧。”江雪没说话。田学文又语重心长的说:“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也知道自己的成绩刚刚到录取线,再不好好努力,不得更落后啊。”听完江雪忿忿的看了他一眼,说:“我的成绩肯定不会受影响,期中考试必定进班里前十。”田学文说这成绩可不是说出来的。不管怎么样,把头发剪了吧,你看班里,就你一个,和班里太不搭了。
江雪依然没有去剪短头发,只是她低估了班主任的决心。在第三天的早自习上,江雪和班里几个没理发的男生一同被叫到了办公室。办公桌上放着一把大剪刀还有一把理发的推子。江雪明白今天在劫难逃了。
那些男生,一个个坐在凳子上,被田学文把头发理短了,理完一个放走一个。最后剩下江雪了,田学文看着江雪,似笑非笑地说:“你过来吧,你不自己去理发,我来帮你理”。江雪心里又气又急,一下把要过来将自己摁到凳子上的田学文推开。“用不着,我自己来。”说完拿起桌子上的那把大剪刀,把自己的辫子剪了下来。
当江雪顶着如同狗啃似的发型,手里拿着被剪下来的辫子回到教室里,同学们惊呆了,班主任果然心狠手辣。江雪失魂落魄的坐下,张小晴细声安慰到:“我明天陪你再去理发店重新弄弄吧,别害怕啊,田老师真是的。”后面的王轩铭说:“你这发型也太酷了,想着你能坚持到底呢,最终还是被收编了,发型很酷。”
江雪此刻似乎没有了思维,只是觉得自尊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她有些讨厌这个地方了,讨厌这个大家挤破头都要来的高里中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