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夏威夷之前就听说这里的海域风大浪高,尤其称作Kona wind的西风,(波利尼西亚里,Kona表示西边)因此,原本可以遮挡东北季风的海湾,和码头都成为上风处,西风带来的,还有造成洋流和西风风浪的不调和,导致海浪又急又陡,浪头一个比一个高。这种情况再加上海峡之间的隧道效应,更是雪上加霜。冬季受高纬度风暴影响,夏威夷海域多大风天气。来的路上就领教过这里的冬季北太平洋的大风大浪天气,接近夏威夷大岛的最后几百海里的航行,滔天大浪,风力一直处在在25至30节之间。但好在风力海浪方向一致,洋流间隔有序,因此,侧面过来的海浪看起来比我们船还高,似乎就要压过来了。但每一次,船儿都能攀登上浪流,斜穿上去,滑下,再攀登,再落下,周而复转。
到达后不久,新闻媒体的一个热点事件,再次证明这里的冬季海域不是盖的。话说一老汉以打鱼为生,某天驾着他那小船出海打鱼,离岸20海里的水域遇到大风天气,小船扛不住,加上洋流又把船往外海推。这老汉不得拉下了无线电上的紧急营救按钮。幸亏他及时启动了按钮,很快,小船上的无线电系统,因为海水浸入,和电瓶电量耗尽而无法使用。海防船马上在给出地点的海域搜索,搜索无果后,加大了搜索范围,这样三天三夜的搜索无结果后,海防打通了老汉在德州堪萨斯唯一的儿子(由于私人原因,这儿子二十年来都没和他父亲联系过。),通知他,人找不着了,基本上可以肯定是船覆人亡。老人的儿子苦苦恳求继续搜索,并十分肯定他老爸还活着。以人为本的精神,海防又继续扩大了搜索,嗨,还真的在第十二天里,离海岸200多海里的水域找到了人。这十二天里,失踪的老汉就在海里以钓鱼为生,准备着有可能被洋流带到南方800海里以外的圣诞岛过圣诞节。这老汉也绝得很,救他的营救人员准备把他带回陆地时,他坚持要把他的船带上,否则不走,人家海防只好把他的破船倒扣在海防船的甲板上带回大岛。公众有赞赏的,有批评营救老汉的海陆空搜索浪费了大量纳税人的钱。于我们,这种以生命为本的精神起码让人觉得心中踏实。
在Radio湾的连绵阴雨中,Levana最紧急的一项工作是修好驾驶舱的驾驶盘座架,湾里另一艘船Sjstrom的船长,Donny提供了一个绝妙的注意,用小块木料在座架里面用环氧树脂聚合物加上玻璃钢布进行重新加固,加固后的座架比原厂的牢固多了。不愧是自己建造了一艘长达110英尺的传统Schooler两桅船。(schoole和同为两桅船的ketch相比,除了整个支索索具的不同外,另外一个区别是,Schooler的后桅杆在驾驶舱的前面,而Ketch的则在驾驶舱的后方。)这点小事对于他来说,简直不屑一顾。
处在这样一个小小的湾区的一个优点是,湾内的人们很快自动熟悉起来。个人历史,船史,几次来回,在傍晚的快乐时光中杯盏交错之间,全了解的一清二楚!Donny是个敦实,脸相可亲的,四十多岁的瑞典人,二十多年前来到美国打混,在洛杉矶开过酒吧,开过贸易公司,言谈之间,很能感受到他那江湖侠气和商人精明能干的特质。虽然Donny人不是那种很高大的类型,但他的内心人格格外高大,这体现在他花费十五年之久,建造了Sjstrom这艘古典的,传统双桅船。除了热爱Schooler这种船型,Donny一再调整Sjstrom的大小,要建就建个大的!110英尺的船只就这样横空出世了。
Sjstrom整船为木体结构,非洲红木为主要建造材料,船体的厚度约为7英寸,这导致从外面敲击船舱,里面的人根本听不到。他那叨叨絮絮的丹麦人船伴Hans,木工出身,本来自己的工作做的好好的,被Donny三寸不烂之舌,不费吹灰之力,就哐来船上,作为木船Sjstrom的第一大副,主要兼做维护工作。
Donny的生活向来是忙忙碌碌,喜欢干活,更喜欢泡酒吧。这种舒适的,慵懒的海湾生活不合他意。这样泡完了湾区附近的所有酒吧,他开始摩拳擦掌的要把船开往欧胡岛的火奴鲁鲁那边去。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就在天气预报预测一个低压带即将到达夏威夷群岛的北方海域时,Sjstrom在众人的摇头之下,驶出狭窄的Radio湾,向着毛依岛南面的拉海纳镇(Lahaila)进发,身为船长,Donny的航海经历和他的造船经历远远逊色。从小在世界各地的江湖上混,那种通过自己,克服困难的自信也与他一起登船。风雨与他,只是另一个需要人力克服的困难而已。
两天后,外海的风达到35节以上,湾内的船,都开始一左一右的下两个前锚,后方再用绳索固定到岸上,外海的大浪打在防海墙上,向内泼出阵阵滔天的水花,整个湾区最受保护的Radio湾也是白浪阵阵。湾内所有船只的船友们,都在紧密地注视着湾内的情况。检查绳索,和锚的空挡时,不自禁的想,Sjstrom怎样了?这种天气,在拉海纳湾的日子一定不好过。住在陆地上的人,是体会不到船只在狂风暴浪之中的渺小!在这种时候,恐惧是理所当然的。希望帆船Sjostrom和她的船员们安然无恙。
狂风天气持续了两天后,风力减弱,海浪高度依然,但间隔时间拉开了。大风天气后的平静期,最适宜冲浪。我们去了湾区东南方向的海湾,观看本地的冲浪健儿们在那险象环生的,满是白花花的浪花之中滑行。这里的海湾又窄又险,延绵不断的,绿茵茵的大浪,打在张牙舞爪的礁石上,激起冲天的浪花,冲浪手们必须精确的控制自己的最终方向,需要在大浪推近岩石之前,左拐进入湾外的敞开的水面。水上的人儿,逐浪,踩上冲浪板,在波浪中翱翔,退出危险的海域,手滑至外海,观察来至的大浪,跳转方向,拼命滑水,踩上滑板,周而复始。岸上的人们,不知疲倦的看着那些健儿们,每当一个大浪似乎要把冲浪手摔到那些张着獠牙的礁石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发出嘘声。
我们决定利用这个平静期,从Hilo出发,沿着大岛北部,航往大岛的西北部,穿越Alenuihah海峡,前往毛依岛的拉海纳镇。为了更好的利用这个天气窗口,我们决定直行,路上不经停大岛西北处的岸湾。下午时分,驶出了Hilo湾,外海海域,风力柔和,受之前大风天气的影响,海面依旧不平和。我们计划在第二天一早到达Alenuihaha海峡,航过海峡后,离拉海纳湾就不远了。傍晚之前一定可以到达。
最初几小时的航行,由于风力太弱,航行角度太小,我们使用发动机和风帆的配合航行,到穿越海峡的角度足够时,我们从向北航行的角度折往西北的角度,航行角度的足够让我们得以关掉发动机。仅风帆航行。对于这个被形容为船家梦寐之地的海峡,凌晨三点,怀着坎坷不安,我与船长交换班中,走下驾驶舱,想着Alenuihaha海峡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怪物?早晨的朦朦晨光中,在发动机的噪声中醒来。除了发动机的噪音,感觉周围异样的平静,走出船舱,船长说,我们已经在穿越Alenuihaha海峡了.环望四周,海面平静的像一面镜子,除了Levana发动机航行时激起的尾浪,四周看不出一点涟漪。这臭名昭著的Alenuihaha海峡未免太被人夸大了吧!此时的我们还不太了解夏威夷群岛的天气特点,处在大风和暴风天气中的无风天气,显而易见,我们挑选了一个完美的无风天气。
对面毛依岛的山体在晨曦中的云端时而显露,山体下部是绿色,高处呈现荒芜的黄褐色,大快大块的阴云缠绕在山顶,阴冷的灰蓝色调的海洋环绕着岛屿。回望大岛的西北部,灰褐色调主宰的山体之中,偶尔山谷中的绿色给大岛还原一些热带岛屿气氛。看过了马尔克萨斯群岛的雄峻山体,不免看低这里的敦实之感。然而,看到这由伟大的造物主,经过千百万年的演进,历经地球板块进化之中的千难万苦,形成今日在这浩瀚大洋之中的雄伟岛屿,个人不由得体会自然的伟大!
接近毛依岛时,一股穿过海峡的疾风终于露脸了,好在短时间后,我们即进入了毛依岛的下风处,Alenuihaha海峡已被我们甩在身后。拉海纳湾近在咫尺。准确的说,处在毛依岛西南部的拉海纳湾算不上真正意义的海湾,整个湾区除了近海处稍稍受到保护季风保护,此地的拉海纳船务俱乐部在近海湾设有挤船浮球,只要向俱乐部缴纳20美元的会员费,即可免费使用浮球。系好Levana,环顾四周,西北方向的海湾中,停在水面的船只中,瑞典两桅船Sjstrom醒目的船体和双桅醒目而又抢眼。很快,Donny的快艇向我们冲来,短暂交谈,Sjstrom来此的整个航程如风驰电疾,让他很是过了一把心跳忽高忽低的过山车瘾。在Alenuihaha海峡里,卸除所有帆具,Sjstrom的速度依旧达到了12节,船上有一些小小的设备损坏。来此几天后,Donny开始怀念Radio湾的平静安宁,拉海纳酒吧的收费标准是游客标准,喜欢泡吧,但也很节俭的Donn连连抱怨以旅游为业的拉海纳镇的昂贵酒水,和湾内颠簸的水面。到此,对于Donny的性格,船长的评价是:“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确实,和Donn以后长达一年的交往中,他总是处在追寻和失落的心理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