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族
“我会替你们复仇的,我亲爱的家人。我会将真相公之于众,让月族重新回到原来的样子。”
前期情节:山野对木叶的天赋难以接受。宛子加入月族,光族彻底分崩离析,副首领清晨逃离远方。风族的沧浪陷入谎言与真相的谜圈。“沅”部落里的男孩辞鹤救了他的导师,但他对职业的选择犹豫不定。
沧浪受“无名”和“皓月”的诱惑,动摇了复仇和返回月族的决心。然而它偶然与白月光取得联系,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沧浪立即坚定了复仇的决心。
旋风一边嘻嘻地笑着,一年翻滚着身体,爪子胡乱地在空中挥舞着。它的黑棕色皮毛在一群灰色皮毛中格外显眼。但其他公狼很快失去了与它嬉闹的兴趣,纷纷无动于衷,不一会就散开了。顶峰,它的姐姐,漂亮的琥珀色眼眸温和地注视着它,终于喊了一声“够了”。
风族的首款飞奔正在抖着身体,将毛发上的水抖落下来。夜雨正赶着苍蝇,晒着太阳。它的纯黑色皮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河影,一只母狼,正在扒拉着泥土,百无聊赖。
沧浪低下头,也将自己投入到闲适当中。妹妹紫藤无聊地甩动着尾巴。
“你忘了你的父母和哥姐们吗?”忽然一个声音在心中传来。
“不。”沧浪站起身,在心中回答,“永远不会。”
它忽然想起它发现父亲白月光惨死的情景。白月光的浅白色皮毛上布满殷红的血,滴滴答答地滴在地上。有些血已经凝固了,毛发结在一起。当时沧浪惊呼一声,趴在父亲身上,大喊着它的名字,可白月光早没了声息。
沧浪不自在地颤抖了一下,它不愿去回想以前。
“你忘了复仇这件事吗?”沧浪的心里再次传来声音。
“白月光不是我的亲身父亲,”它喃喃自语,忽然想到皓月之前对它说的话,再次感到惊恐,“那我的亲身父亲是谁?”
它始终记得皓月与它的对话:
“你的父亲白月光,是杀害苏叶的凶手。”
“苏叶?”沧浪问,“你的意思是说,血爪的父亲,苏叶?苏叶被白月光杀害了?”
“是的,”皓月回答,“血爪并非邪恶,它只是为了复仇,而杀死白月光的。”
沧浪的思绪重新拉回现实。它使劲摇了摇头:“不,父亲不可能这样!”
它记得血氏三兄弟加入月族后,曾经宽厚的白月光忽然变得残忍凶暴。它知道,血爪能控制思想,从而取代了白月光,当上了首领。
也许白月光真的杀死了血爪的父亲?那么白月光不配当上首领,死亡也是罪有应得。沧浪看向远方,沉思着。
天空布满阴云,然而山边的云朵确白得耀眼,微微氤氲着朦胧的山岚。平原的草长得极其茂盛,随着风摇荡起来,如大海的海浪。
“你在想什么?”一个幽幽的声音在它耳边传来。
沧浪吓得一跳,才看清了来者:无名,一只狼幽灵。它之前教过沧浪捕鱼的技巧。
无名却像能窥见它的思想:“在想你的父亲和血爪吧?”
“你……你怎么知道?”沧浪蹲下身子,询问道。
“光族加入了月族,两大族群变成了一个新的族群。”无名平静地阐述着。
“光族……不存在了?”
“不是不存在了,孩子。只是加入了月族。”
“它们为什么加入月族?”
“心甘情愿。”无名简言意赅,声音却有些得意,似乎对这个消息感到高兴。
沧浪盯住无名的眼睛:“不可能。一定是血爪控制了它们的思想,看起来心甘情愿,其实是被逼的。”它对自己的猜测感到满意,昂起了头。
“也许吧。”无名没有否认。
沧浪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道:“我在风族,月族和光族的消息没必要关心。“
“是的。”无名赞同道,语气透出几丝满意,说话也轻快了许多:“忘了你的过往吧,忘掉血爪吧。既然白月光杀死了血爪的父亲,血爪进行复仇也是合理的。忘掉以前的一切吧。不要再想了,不要有什么复仇的想法,因为没必要。”
沧浪又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我的母亲,我的哥哥和姐姐,都是因为离开了月族而死的。我不会忘记它们的死。”
“但你知道这不是血爪的错。”
“我知道。但是我也知道,血爪是邪恶的。”沧浪抬头望着天,忧郁的眼神里充满悲伤。
“邪恶?孩子,你也许看错了它。它杀害你的父亲只是为了复仇,天经地义。它是一个出色的首领。”无名似乎有些恼怒,声音有些生硬。
“它既然有那邪恶的能力,就能做出邪恶的事。它已经逼迫光族加入月族了,谁知道它还会干什么?”沧浪慢条斯理地反驳。
“光族是心甘情愿加入的。不是被逼迫的,孩子。”无名有些恨恨地说道,前爪用力地蹬着地面,尘土飞扬起来。
“你怎么知道这些消息?”沧浪微微前倾了身子。
“我是幽灵,可以自由自在地飘荡,也有一些不寻常的能力。”无名快速地回答,优雅地转了一个圈,立刻转回到刚刚的话题,“血爪,是一个优秀的首领。沧浪,你不应该再想到血爪了,更不应该有复仇的想法!答应我,你不会找它报仇。”
沧浪盯住它的眼睛:“这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它怀疑地盯了无名一会儿,声音发干:“你很像血爪,无名,但我知道你不是。”
它回想了一会儿血氏三兄弟加入月族的场景,瞳孔收缩,随后眼睛微微眯起,边深吸着,头部稍稍后仰:“如果我的父亲真的杀死了血氏三兄弟的父亲,为什么会欢迎它们加入月族?我的父亲没有做任何邪恶的事,你在撒谎,皓月……也在撒谎!”但当它说到最后,语气明显弱了,因为它明白,皓月是它的祖先,是不可能撒谎的。
它转过头,看见无名发颤了一下,严厉地眯起眼睛,神态悠闲而冷静:“有些事情很复杂,孩子,我无法向你解释。”它说完,一扭身,消失了,留下沧浪呆呆地盯着空气。
顶峰,首领飞奔的孩子之一,在溪水旁发呆,忽然转过了身:“沧浪,你在想什么?”
沧浪没有答话,微风吹过它的毛发,良久,它才郁郁地回答:“我在想我的父母和我的哥哥姐姐。”
“它们……都去了狼魂之地吗?”顶峰小声地询问道。
“是的。”沧浪呼吸忽然有些急促,说话也哽咽了。
“我很抱歉。”顶峰仰起头,同情地撇了一眼沧浪。
沧浪向它点了一下头,站起身。
已经快到半夜了。夜晚的清风凉爽,安静地吹动着黑暗的生物。山林的黑暗更增添一分幽静,月光明亮地泼在平原上,如流水混了牛奶一般,伴随着溪流的潺潺之声。风族的狼渐渐骚动起来,直到有的狼提出了狩猎。
“捕梅花鹿,试试?谁和我一起?”天爪,一只灰色皮毛的公狼,大声嚷嚷。
“捕梅花鹿可不是我们所擅长的。”野菊,一只母狼,本来在一旁安静地蹲坐着,却率先发了言。
茂子,一只棕红色皮毛的公狼,橙色的眼睛却闪出兴奋:“正是因为不擅长,才会刺激呢。”
夜雨也表示赞同:“我和你一起去。”
河影望了望了四周:“我还是留下来吧,保护族群。”
“你们这些母狼,真没意思!”天爪不屑地撇了撇嘴,准备投进了前面的森林当中,转头看向首领和首领。
首领飞奔和副首领云涛幸福地贴在一起。云涛严厉地发话了:“我不希望有任何狼受伤。小心森林的猎食者,它们可不是好惹的。”
“明白!”天爪有力地回应。
飞奔看着它们:“去吧。但黎明之前必须回来,不管你们捕到了没有。”
沧浪在内心微笑起来。
它看着明亮的满月,盯着盯着,它感到有些天旋地转。沧浪低下了头,侧卧在树下,眼睛闭着。它看见明亮的月亮还在它的眼前晃动着,慢慢地形成了一个漩涡,似乎还有一只狼的身影,强烈的光让沧浪感到疑惑,它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不在风族。
那只白狼挺立在一块高耸的岩石上,身后是明亮的满月。前面是暗黑色的森林,远处有狼的悲嗥,听起来凄厉而悲凉,让沧浪的心猛地一跳。那只白狼周围有一些闪着光的蝴蝶,扑腾着翅膀,围绕在两只白狼的身旁。
“父亲?”沧浪愕然。
白月光跳了下来,橙红色的眼睛忧伤地盯着沧浪。
“父亲?”沧浪重复道。
“孩子,你不必感到惊讶。你不在狼魂之地。”白月光终于开口了,声音如往常一般冷静和沉稳。
“我在哪里?”沧浪不安地抖动了一下尾巴。
“你在狱森之林。”白月光的声音有些忧伤,沙哑的嗓音更增添了几丝悲凉。
沧浪看着四周幽静的森林,明月散发出明亮的光辉,不远处的森林黑得可怕。
“我不明白。”沧浪深深地呼吸着。
“我们被囚禁了,但是不明白为什么。”白月光声音平静,“我们被困在狱森之林了。这里还有许多狼群的祖先。我们与外界完全隔绝,没法通过梦境来联系到你们,但是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还能和你对话了。”它靠近了沧浪,嗅闻着它身上的气味:“我很想你。”
“那些祖先什么时候被困在这里?”沧浪不经意地询问。
“血氏三兄弟加入月族之后,它们都囚禁在这里。”
沧浪随后向父亲问出了它的疑问:“父亲,你杀死了苏叶吗?也就是血氏三兄弟的父亲?”
“不,为什么要问这个?”白月光回答时没有一丝犹豫,但却带着几丝疑问。
“我知道了。”沧浪忽然明白了,“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
“血爪不仅能控制狼的思想,还能分裂出多个灵魂。皓月是族群的祖先之一,它既然被困在这里,无法对外界联系,它不可能通过梦境来联系到我。所以,梦境中的“皓月”,是血爪。还有幽灵无名,也是血爪!它在尝试迷惑我!”沧浪大喊着。
白月光凝视着它:“是的,我还没给你解释,你就猜出来了。这也是我之前警告你不要听信你听到的,因为我知道了血爪有分裂灵魂的能力。请你替我,还有你的家人复仇,好吗?”
“我会的。”沧浪承诺道,眼神坚定。
“我爱你,孩子。”白月光动情地说道,“沧浪,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的。”
“风族没有辅雅……北雅的数量也很少……”首领飞奔望着黎明的曙光,喃喃自语。
“总会有辅雅的。”副首领云涛安慰道,一边看向雪松和紫藤,沧浪的兄妹。
“紫藤和雪松来到风族之后,进步很大呢。”云涛轻声道,“但是沧浪一直不太适应游泳。”
“总会适应的。”飞奔长叹一声,转头看向了沧浪,“沧浪是个早熟的孩子,总是有些忧心忡忡,比它的兄妹要稳重一些。它的体型比它的兄妹更壮,游泳自然不如它们,但我相信它会越来越好的。”
沧浪挑起低垂的眼睛看向夜雨,它的导师:“我也许就是不适合。”
夜雨摇摇头:“不,沧浪,你的体型很壮,不像我们一样瘦削。你只是需要练习。不过,你要是不想训练风族的狩猎技巧、作战方式和习惯,你可以选择不训练。你曾经在月族里,你的习惯大抵是改不过来了。”
“我愿意训练!”
夜雨沉吟片刻,回答:“我不知道。但你在月族学到的狩猎技巧等都足够优秀了,是可以养活你自己了。”
沧浪微微垂下眼睛。它在月族时的确很优秀,甚至可以和辅雅媲美。它对此一直很骄傲。但它自从被赶出月族,就没有学习月族的狩猎技巧了。多一门技术总是好的,它想。
“我训练。”它重复道。
又是一夜。月亮弯成了一条船的曲度,又如弯弓。满天的繁星闪,朦胧闪着光。在深蓝似乎又是碧绿的天空上,有灰灰的云朵大片渲染着,边角有月亮的光辉,落在了湖面上。
河谷平原的溪水簌簌地流淌,远处的峡谷的两岸高山升起了乌云,隐隐约约还有岩羊悠长的鸣叫。冷湿的风吹动了树叶,叶子上下摆动,如曼舞的精灵摇曳着。
从山顶来的风直吹下来。沧浪正在追逐灰兔。灰兔在草丛里奔跑着,发出簌簌的声响。沧浪呼吸急促,四肢飞快地追赶着,那只灰兔却忽然不见踪影。
沧浪恼怒地向下看去。原来灰兔躲进了土洞里。
它失望地蹲坐下来,开始胡乱地扒拉着洞口,企图吓出灰兔。灰兔真的跑了出来,只不过是从另一个洞口跑出来的。沧浪兴奋地追赶,身体长长地舒展开,这样又追了几十米,它终于扑倒了灰兔,敏捷地咬下。
灰兔用力挣扎着,有力的后腿猛地一踢,差点踢到沧浪的牙齿上,但还是提到了沧浪的脸颊。沧浪很快将它解决,蹲坐在一旁,伸出爪子揉搓着脸颊。
“非常好,沧浪。风族的陆上捕猎技巧你掌握的很好。你就像风一般,这就是风族的名字由来。”夜雨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走上前,表扬道。
沧浪点头,叼起死去的灰兔,走向分散的狼群。有两只北雅去捕猎了,飞奔在与它的孩子谈话。副首领云涛正在教小狼狩猎。一切都是安详美好的情景。
沧浪默默地凝视着。它放下灰兔,抬头看向黑暗的天空。
“我会替你们复仇的,我亲爱的家人。我会将真相公之于众,让月族重新回到原来的样子。”它喃喃低语,忽然意识到这样很困难。
它看向在溪水旁玩耍的雪松和紫藤,心里又沉沉地落下了,但它还是满怀希望地注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