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
宜春楼乃一等销魂窟。设计得伶俐精致，不曾有亭台楼榭，却也诗情画意。前后分三进。第一进乃前宅，左右六个房间，设桌椅，烟榻。自是铺地板，挂门帘，帷縵，贴时髦廉价的海报；二进乃姑娘们的闺阁。两者间夹一大院；院一侧为厨房，一口井，井台上横一洗衣石。另一侧假山堆砌，做出怪石嶙峋，苍松翠柏的意境来。其上层层叠叠挂满蜻蜓花，如火如荼。其下砌一水池，锦鲤躲在碗莲与树影下，缓慢游弋。旁又生一橘树，郁郁葱葱。墙角摆各色盆景。顺一逼仄的巷弄迤逦而去，乃三进，老板居一宅，其他乃下房，丫头婆子打手们的住处。空出一院落，杂树成林，苍松脆柏，专一晾晒衣物。
2
不几日，晌午。顾老板将灯笼挂门前。恰见房东打门前路过。顾老板慌忙请安。左爷大驾光临！铁树开花了！
房东姓左，呼左爷，左大掌柜。家境宽裕。三十出头，生得略孱弱瘦高，五官清癯，惯常一身长袍，配黑皮鞋，依旧留着长辫子，一副白净书生模样。正见他一胳肢窝夹一账本，一手打洒金纸折扇。扇子于额前遮凉棚，瞠大眼瞅一灯笼。哎哟一声，吃惊不小。翘一兰花指，小指头上养三寸长的指甲，指着灯笼。金豆蔻？是新姑娘？
顾老板与左爷拱手，左爷别来无恙。这金豆蔻是初来乍到的新姑娘。左爷尝尝鲜？
左爷便两手抄后背，转过身来，忿然问，直接吧，金鲍鱼不是更好？多风骚的名号啊！色咪咪的名号！馋不死一群色鬼你不高兴？顾老板？
对头！顾老板开怀大笑，点头哈腰，答，就是这个意思。左爷赏脸？给新姑娘捧场？不然给姑娘改个花名做金鲍鱼？
他骇然。袖子里探出手来，将扇子指着门楣，什么话？给新姑娘捧场？真是斯文扫地！我当年怎么舍得把这房子租你呢？你就挂个招牌，得了！宜春楼改个大号，叫做――鲍鱼之肆！
顾老板胁肩讪笑，不知如何招呼妥当。便立在门口冲内里吆喝，妈妈――出来见左爷，快来――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