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风雨亭中睡不安稳，激流拍岸，八面来风，半梦半醒时我听到耳畔有人声，我微眯着眼睛，天空微亮，那人声估计是早起赶集人。蜷缩得太久不得舒展，我手脚都有些麻痹。我默默的活动着手脚，灰暗的天空下，这四周轮廓渐渐有些明朗，风雨亭外就是石子路，路旁有些小店做着营生，此处若在白日，应该人来人往，桥下游有一个码头，遥望停了不少船舶，现在正是汛期，不然江上往来如织，应该是个富庶之地。此时我怀里空空，那腰带落在了地上，起身时将腰带捡了起来，这猫儿已是自己挣脱了出来，猫儿来了此处后一反常态，我若再傻也该知道它非凡物，不知我来此处是否也因它之故。
我系好腰带打算四处看看，既来之则安之大约是没得选时最好的心态了，路旁小店已有店家开始张罗生意了。
“店家，向你打听个事？”我堆了一脸笑，走向离我最近的小铺，店家是个中年男子，布衫灰暗，脸色晦暗，双目无神，眼袋下垂一看就知常年睡不好。他仿若未闻，自顾自的忙着手中的活计，我满脸堆笑，他就算不爱说话，总该有个回应才对吧，我身上并无钱财，自然无法用金钱吸引他的注意，唯有靠厚脸皮了。我只好向前又走了一步，“店家。”那人将门外的物什摆好，又进入了小铺里面。我自问并无不妥之处，也无不礼貌，怎地，他连眼皮也抬一下。欺人太甚。我大踏步进入店中，走到店家面前，很生气，“喂，大叔，我在跟你说话呢。”店家就在我面前转身，我大怒伸手拍他肩膀，手一用力却扑了个空，眼见着我的手穿过那人的肩膀又回到了自己面前。我大惊。为何在此处出现了幻视，我这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我转身出门，去路上寻找更多人来验证。
“大婶，大婶，你看见我了么？”迎面走来个风尘仆仆的中年女子，步子走得有些急有些快，完全无视我在她面前，直愣愣的穿过了我。我惊得长吸一口气，看不见我也就罢了，我竟如同空气一般在此游荡。不死心的我，试图挽尊，但见路人便上前试探，屡试屡败，遇人即穿，我又惊又怕，不知身在何处，不知所谓。
“小哥哥，你是不是真的看不到我。”我一人在城中盘桓了许久，心中所想从初识惶惶不安，如今竟也能泰然处之，我穿行于各处探听各类八卦。
“你们可知前两日夜里顾府出事了。”不知是否因为我在此无肉身竟无阻碍，各人的话语尽数流入我耳中，窃窃私语也罢高声谈笑也罢，在我耳中听来皆同。这咬耳朵的小声谈论，引得我侧目，我连忙四下里寻那话语出处，又听到，“我听得一两句，说是顾府公子与人私奔。”我就知道，那顾淅川定然是拐骗良家女子私奔，不想遇上家人阻拦，一来二去起来挣扎因而变成意外，我依着这只言片语的信息已经脑补了话本故事。
“对对对，有这回事，但人家姑娘是正经人家，就算家运不济，也不会与他私奔。”
“没想到顾府公子竟能做出此等背德忘义毁人名节之事。”
“我却听说那姑娘在家中坐堂招婿，那顾公子倒是自愿上门，只是那顾府是什么样的人家，怎能允许自家子弟自降身份。”
“岂不是棒打鸳鸯。”
“何止，那顾老爷将顾小公子软禁家中。”
“却不知为何顾公子逃了出来。”
“为何那晚竟在那青安桥上出现？又为何至今下落不明。”
“这我就不知了，这不是想问问你。”
“我知道的也不比你多。”
“可惜了，顾公子的好皮囊。”
“的确可惜。”
……那两人说了半日闲话，我竟不知顾淅川是个如此有胆识的男子，敢上门做赘婿，还敢拉人姑娘私奔，私奔不成竟到了桃花村，我心里佩服得紧。我再听了小半会，那两人竟开始聊起了别的话题，我见无甚紧要，便起身离开。此处就是安南城了，只是，我尚不明了为何我出现在此处。
文/霈
无戒学堂日更第六十儿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