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娘口三三
她不想当那红玫瑰,也不想当那白玫瑰,就连那芙蓉,她也只是笑笑,放下了。
————题记
〈1〉
禾雪走向衣柜,像往常一样,给女儿收拾衣服。翻着翻着,她的目光看到了衣柜的角落,一个木盒,静静地躺在那里,她把木盒拿了出来。木盒是用紫檀木做成的,很古老的样式,表面的浮雕是茉莉,指尖触着盒子,禾雪轻轻打开了木盒。
木盒里是一件旗袍。
白色的旗袍上有着一朵荷花,独自伫立在水中,荷叶两三片地落在水面,唯独只有一朵开得与众不同。这件旗袍是禾雪亲手给自己做的,“八年了……”禾雪轻抚着旗袍,这件旗袍还是如同八年前一样,可是有些人有些事早已不同了。看着衣柜镜子里的自己,禾雪不禁苦笑,现在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离了婚,成了家庭主妇,那个从前的自己呢?跑了?躲了?还是死了。旗袍和自己站在镜子前,就连旗袍,都比自己要有光泽。
禾雪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2〉
15岁的禾默默看着电视里放着哭的死去活来的琼瑶剧,心里却半点感觉都没有,躺在沙发上面,口里嚼着零食,想着班级里那些人尽皆知的小绯闻,时不时还对电视机里的人物翻两个白眼。
禾雪久久站在镜子前,不敢走出去,她把旗袍换上了,她自己安慰着自己体型没有变得很臃肿,她穿上了高跟鞋,头发盘在脑后,简单的一根木簪,没有化妆。镜子前的她让自己都有些惊讶,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有些不正常。
她还是走出了房间。
“默默,妈妈穿这个……好……好看吗?”禾雪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双手相扣,期待着禾默默的回答。
禾默默听到声音后转过头,看向自己禾雪,原本目光呆滞,转而惊讶。大概十几秒后,她侧身一翻,不再看禾雪,用着无比讽刺的声音说:“能别再穿了吗?一大把年纪了,真的好丑。”禾雪的心被这句话重重地锤了一下,自己还是想太多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还会和当年那样呢?她走进了房间,不动声色地收拾好了那个木盒,放回了原处。原本的那一丝丝希望,也成了空。客厅的那个人,静静地躺在沙发上,看不到表情。
〈3〉
一家西餐厅,禾默默隔着透明的窗户,看着店里那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妈妈,另一个是大平头,因为禾默默见过他好多次,每次都是顶着个大平头。“一个大平头就想娶我妈,想都别想!”
她很讨厌他,他对妈妈的眼神,动作,都让禾默默感到前所未有的危险,他和别的男的不一样,他肯定要抢走妈妈!
推门而入,禾默默直径走向禾雪。
“妈妈,要回去了吗?”禾默默是故意的,是的,她就是要让这个男人听出来自己是有多么讨厌他。大平头急忙站起来,满脸笑意地对禾默默说:“默默来了啊!来,咱们一起吃饭。”
“我不饿,妈妈,我们回去吧。”禾默默丝毫不领情。
禾雪知道她一直在跟着自己,向大平头给了一个抱歉的眼光,带着禾默默,走出了西餐厅。
半路上,禾默默突然停了下来,一下子抱住了禾雪,毫无预兆地大哭起来,“妈妈……我……求求你,这一辈……辈子都不要再和别……别的男人在……在一起了,好吗?”禾雪摸了摸禾默默的头,“好……我……永远不会了。”不管禾雪内心的另一个禾雪是怎样地不妥协,可又在自嘲,为了孩子,她又有什么是不可以做的呢。
大衣口袋的一角白纸,被风吹呀吹......
〈4〉
如果不是因为妈妈的日记,禾默默也许永远也不知道禾雪的秘密。
禾默默17岁那年,禾雪得癌症去世了。医生说肿瘤在三年前就已经形成,由于缺乏治疗,一个多月前应该就已经成了晚期。
禾默默回家收拾妈妈的遗物,在床下竟翻出了几大箱的书,她愕然,和妈妈生活了十几年,竟不知道她爱看书。日记本就在书的最底层。
“我原本想穿上那旗袍,去找我那生命最后的陪伴。可女儿却说我很丑,我知道,不是我丑,而是她怕,她怕我成为别人的母亲,怕我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妈妈,当初因为自己的任性而害得孩子单亲,如今只有这样才可以补偿一些。”
禾默默潸然泪下,自己当年的一声丑,让妈妈想要再次获得爱情的希望破灭,自己怎么能那么自私,如果能再来一次,宁可让自己和别人一起共有一个妈妈,也不愿意让妈妈含着遗憾离开人事。其实那身旗袍妈妈穿着,很漂亮,很漂亮啊……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每一个你身旁都有一个娘口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