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遇到了公司搬家这个大麻烦,随之而来带来了烦恼:通勤之路由原来的本区内流动的半个小时,极限跨区拉长至一个小时以上。于是乎,我真正意义上感受到,通勤是怎么样消耗掉一个打工人的精神元气。因为,终于我就是那个被消耗精神元气的主角了。
早上睁眼的那一刻,通勤就开始了,退堂鼓也开始敲了起来。面对生计的无奈与不愿意跟社会失去联结的一份自我欺骗,支撑起了坚强的意志,最终我洗漱换衣,拎包踏上通勤之路。
通勤正式开始了,我的眼睛重复放映一样的车窗、街景、广告牌,唯一的变化是司机不同年代的音乐。今天跟往常一样,也跟往常不一样。
今天司机的歌是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这一首我叔叔那个年纪才挚爱的歌一下子把我拉回到了我的中学时代。那个时候,我骑着一辆破破烂烂的单车,一天四趟两个小时奔波于家与学校之间,疲于应对习题考卷以及老师严肃的耳提面命。那个时候,我从未如今天一样破碎而疲倦。我自愿长久地奔波“通勤”,因为那来来回回的路上,承载的是我对未来的幻想。通勤的时间不断地叠加累计,我的人生也不断地飞跃变化,从初一到初三,从高一到高三,在年级数值的递增中我变成一个18岁的大人。
歌又换了,罗大佑的《恋曲1990》。迷迷糊糊地,又回到了更早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小学生,刚刚转学到一个陌生的边陲城市。妈妈的爱直接转化成金钱的力量,为我雇了个黄包车阿姨接送我上下学。阿姨每一天都会出现在我家楼下、我的学校门口,成为一个孩子童年里的光。我每天都期待着阿姨的到来,带我走上一段快乐的“通勤路”。那一条路上,我带着去学校见好友的期待,带着回家见妈妈的喜悦,从来感知不到路途的长短,因为我满心的快乐。我坐在吱吱呀呀的车上,有时候嘻嘻哈哈,有时候狼哭鬼嚎。阿姨特别能见机行事,要么回馈我轻松微笑,要么温柔斥责,不管哪一种,都让我感觉每一天都是不一样的我与阿姨。
“司机师傅,您的行程即将结束……”随着这一声语音播报,通勤之路结束1/2,我拖着日益肥胖的加班身躯下车。司机的下一首歌是什么呢?我不知道。估计他的歌单会带另一个人穿越回某个瞬间,跟那个时候的自己见一面。而我好像很幸运,我见了自己两面,一面是有梦的我,一面是有爱的我。
我进写字楼了,好像这一天真的不一样,今天的路程没有消耗我的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