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用于形容时间的流逝之快。
而在我的心里,“家”的字典里没有它,只剩下“度日如年”。现如今,因外出求学而离家的我却险些将那段难以割舍的漫长童年遗忘。谁知道呢,或许它落在了时间的哪一个角落里吧。
每周六晚的风,总能吹走落魄的人那颗归家的心。我正是那归家的人,也正握着凉意渗骨的风。即便是一周里能够在家中呆上的时间不满一日,我也不愿在它的怀抱里做多停留。原因往往大同小异:考试挂科,害怕与父母的失落目光相交,担心受到父母的责备……这些“小伙伴”是我求学路上无味生活的添加剂,充满生机,如影随形。
静静思索着,夜幕降临;处处犹豫着,不愿归家。这时,电话突然响了。显得不合时宜。
“儿啊,回来了吗?我和你爸都在家里等着你呐……”“快了。”母亲的声音愈听愈显得苍老。我不敢继续往下听,挂断了电话。无奈,这个失败的人终于要取回他托付给晚风的心了。尽管,只是为了让自己显得好受。听有人曾那样说,“人最大的痛苦,是感受不到痛苦”。我信,至少这证明,我还算正常。而那无心的人,是感受不到痛苦的。
仔细看,地铁站旁的三角标识正指着家的方向呢,我也似乎看到了被它高大身影遮挡的角落里那朵鲜艳的花,在昏黄的灯影下与微风搏斗,不那么好看的摆动着。而那末班的地铁,则搭得我思绪万千。一瞬间,从地底穿上地表,宛如隔世。一刹那,我脑补出那样的世界,层层叠叠,以大地为界,摆弄混乱了的时空。她楚楚美丽,勃勃生机, 就算是宫崎骏笔下的《天空之城》也无与相比较。毕竟,那是只属于自己的世界。
回到家中,父母早已入睡。我不敢洗澡,却又怎么也睡不着。那,写写作业吧。我分明是清楚的,深夜写作业的痛苦所在。但却依旧乐此不疲。可以免受打扰,还趁机独享一会与明月相处的清静,何乐而不为。而正当我欲掏笔写点什么的时候,“啪”,书架上的一本相册忽的掉了下来,正巧,碰开了放置桌角的收音机,相片则散落一地。
“嗞——,听……嗞——……友们,晚上好。我是你们的老朋友,小齐。在夜已深沉的此刻,仍在收听电台的您,是否会想起曾经那些难以忘怀的时光呢?它会是童年,也会是某个重要的……”我没有留意下面的内容,仅是惊讶于它还能在数年之后重新发声。
我瞧着收音机,却无端注意起了桌角对着的那个角落。“好像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打扫了。”我想着,却忘了时常去打扫的缘由。不必去看,与其它堆满杂物与画卷的角落相比,这绝对是最整洁的一个。而“悄然还声”的收音机,巧妙的勾起了我放置在角落里的回忆。
收音机是八岁时父亲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夜深时分,它是我用来消遣的最佳道具。那时的我还未曾有手机,QQ不会用,微信也还没有问世。除了玩玩如今看起来略显弱智的电脑小游戏便是读书与学习。而收听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电台更加有助于我“增加认知的宽度”,即使这么认为的人里没有我。但在那时,对于一个孩子而言,只要有趣,足矣。与现在“只要能做别的事情,我也绝不会去学习”一般相像。这也就不难解释,26个字母中为何我唯独对“F”和“M”情有独钟了。因为,这是来自童年的印迹啊。
我是可以蜷缩在那个角落里的,凭借着未发育完全的身体。抱得一床被子,瞥得一窗月色。我隐约有些触动,却说不出口。直到现在,我也无法去形容那奇妙的感觉。它似悲伤,却又穿插着欢乐;似痛苦,却又浸润着释然。与此同时,再扣上耳机,让电台的声音完美的流入耳蜗,一切就大功告成。我像一位喝醉了的诗人,迷迷糊糊着,向角落倾诉,来来回回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琐事与平日里不敢出口的话,却无端让人心安。此后,便是一晚接上一晚。
后来,我真的长大了。尽管发育仍不完全,也没有变成大人的模样,在同龄人里仍旧保持“年轻”,但渐渐变得没有那般多愁善感了。当我决定在外省读书的那一天开始,数年的行程成了定数,而那写满记忆的卡片也将开始被塞进老化了的碎纸机里,一点一点,困难却无法停止。我再无时间蜷在角落的怀抱里了。可这又能怪罪的了谁呢?
“愿你走出半生,归来仍是少年。”最终,漫长童年成了另一个世界,贮存在角落里的小小世界吧。它知道的,那个废人归来后就再不会是那少年了。谁都很清楚。
摸索着记忆,我停下欲掏笔的手,改拿耳机。生锈铁盒里泛了黄的耳机再度被翻出,插好,扣上,最后将头轻轻靠在那个角落里,穿越时间的动作一气呵成仍旧熟练。我才明白,为何它该永远一尘不染。因为,它贮存着我的童年,那段多愁善感也洁白如纸的金色年华,就该永远的纯洁无暇。
总之,谢谢你,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