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内容:卷第八十五,晋纪七(公元303年—304年,共2年)
【原文】
孝惠皇帝中之下
太安二年(癸亥,公元303年)
春正月,李特潜渡江击罗尚,水上军皆散走。蜀郡太守徐俭以少城降,特入据之,惟取马以供军,余无侵掠;赦其境内,改元建初。
罗尚保太城,遣使求和于特。蜀民相聚为坞者,皆送款于特,特遣使就抚之;以军中粮少,乃分六郡流民于诸坞就食。
李流言于特曰:“诸坞新附,人心未固,宜质其大姓子弟,聚兵自守,以备不虞。”
又与特司马上官惇书曰:“纳降如受敌,不可易也。”
前将军雄亦以为言。
特怒曰:“大事已定,但当安民,何为更逆加疑忌,使之离叛乎!”
朝廷遣荆州刺史宗岱、建平太守孙阜帅水军三万以救罗尚。岱以阜为前锋,进逼德阳。
特遣李荡及蜀郡太守李璜就德阳太守任臧共拒之。岱、阜军势甚盛,诸坞皆有二志。
益州兵曹从事蜀郡任睿言于尚曰:“李特散众就食,骄怠无备,此天亡之时也。宜密约诸坞,刻期同发,内外击之,破之必矣!”
尚使睿夜缒出城,宣旨于诸坞,期以二月十日同击特。睿因诣特诈降。特问城中虚实,睿曰:“粮储将尽,但余货帛耳。”
睿求出省家,特许之,遂还报尚。
二月,尚遣兵掩袭特营,诸坞皆应之,特兵大败,斩特及李辅、李远,皆焚尸,传首洛阳。流民大惧,
李荡、李雄收余众还保赤祖。流自称大将军、大都督、益州牧,保东营,荡、雄保北营。孙阜破德阳,获寋硕,任臧退屯涪陵。
三月,罗尚遣督护何冲、常深攻李流,涪陵民绅亦起兵攻流。
流与李骧拒绅,何冲乘虚攻北营,氐苻成、隗伯在营中,叛应之。
荡母罗氏擐甲拒战,伯手刃伤其目,罗氏气益壮;会流等破深、绅,引兵还,与冲战,大破之。成、伯率其党突出诣尚。流等乘胜进抵成都,尚复闭城自守。荡驰马逐北,中矛而死。
朝廷遣侍中刘沈假节统罗尚、许雄等军,讨李流。行至长安,河间王颙留沈为军师,遣席代之。
李流以李特、李荡继死,宗岱、孙阜将至,甚惧。
李含劝流降,流从之;李骧、李雄迭谏,不纳。
夏五月,流遣其子世及含子胡为质于阜军;胡兄离为梓潼太守,闻之,自郡驰还,欲谏不及。
退,与雄谋袭阜军,雄曰:“为今计,当如是;而二翁不从,奈何?”
离曰:“当劫之耳!”
雄大喜,乃共说流民曰:“吾属前已残暴蜀民,今一旦束手,便为鱼肉。惟有同心袭阜,以取富贵耳!”众皆从之。
雄遂与离袭击阜军,大破之。会宗岱卒于垫江,荆州军遂退。流甚惭,由是奇雄才,军事悉以任之。
【原文华译】
孝惠皇帝中之下
太安二年(公元303年)
春,正月,李特渡江攻击罗尚,郫水上罗尚守军四散逃走。蜀郡太守徐俭以少城投降,李特于是入据成都少城,只征收马匹供应军队,其余无所侵掠,在境内赦免罪犯,改年号为建初。
罗尚仍保有太城,遣使向李特求和。蜀民相聚为坞堡的,都派人向李特示好,李特则派使者慰抚他们。因为军中粮少,分散六郡流民到各坞堡就食。
李流对李特说:“各坞堡都是新近归附,人心还未稳固,应该让各大姓豪族送子弟来做人质,我们聚兵自守,以防不测。”
李流又写信给李特的司马上官惇说:“纳降如受敌,不可掉以轻心!”
前将军李雄也这么说。
李特怒道:“大事已定,应当安定民心,怎能横加疑忌,再让他们生离叛之心呢?”
朝廷派荆州刺史宗岱、建平太守孙阜率水军三万救援罗尚。宗岱以孙阜为先锋,进逼德阳。
李特派李荡及蜀郡太守李璜到德阳,与德阳太守任臧一起抵御官军。宗岱、孙阜军势强盛,诸坞堡都有二心。
益州兵曹从事、蜀郡人任叡对罗尚说:“李特分散部众,到各坞堡就食,骄傲懈怠,没有防备,这正是上天要他灭亡之时。应该秘密联络诸坞堡,约定日期,一起发动,内外夹击,一定可以将他击破!”
罗尚夜里用绳索将任叡放下城墙,出城联络各坞堡,约期二月十日一起攻打李特。任叡回城,又诈降李特,李特问他太城虚实,任叡说:“粮食将尽,只有布帛了。”
任叡申请回家探望,李特批准,于是任叡又回太城,向罗尚汇报。
二月,罗尚派兵掩袭李特大营,诸坞堡同时响应,李特大败,斩李特及李辅、李远,都焚烧尸体,将首级送到洛阳,流民大惧。
李荡、李雄收拾残部,退保赤祖。李流自称大将军、大都督、益州牧,保东营;李荡、李雄保北营。孙阜攻陷德阳,抓获寋硕。任臧退守涪陵。
三月,罗尚派督护何冲、常深攻打李流,涪陵平民药绅也起兵攻打李流。
李流与李骧拒战药绅,何冲乘虚攻打北营,氐人苻成、隗伯在营中,叛变响应何冲。
李荡的母亲罗氏身穿盔甲迎战,隗伯挥刀刺伤她的眼睛,罗氏胆气益壮,奋勇作战。这时李流等击破常深、药绅,引兵回来,与何冲交战,大破何冲。苻成、隗伯率其党羽突围投奔罗尚。李流等乘胜进抵成都,罗尚又闭城自守。李荡在驰马追击的时候,中矛而死。
朝廷派侍中刘沈假节,统率罗尚、许雄等军,讨伐李流。刘沈走到长安,河间王司马颙把他留下做军师,派席薳替代他。
李流认为李特、李荡相继被杀,宗岱、孙阜大军将至,非常恐惧。
李含劝李流投降,李流听从。李骧、李雄反复劝谏,李流不听。
夏,五月,李流派他的儿子李世及李含的儿子李胡到孙阜军中做人质,李胡的哥哥李离任梓潼太守,听到消息,从梓潼郡飞驰赶回,想要阻止,但是晚了一步。
李离退出,与李雄商议袭击孙阜,李雄说:“为今之计,正该如此,但两位老人家不听,奈何!”
李离说:“给他们造成既成事实罢了!”
李雄大喜,于是二人一起对流民们说:“我们之前已经残害蜀民,如今一旦束手就擒,便是他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现在只有一条路,就是同心袭击孙阜,以取富贵!”众人都跟从。
李雄、李离于是袭击孙阜,大获全胜。这时,宗岱在垫江去世,荆州军于是退兵。李流十分惭愧,也对李雄的才能刮目相看,从此军事全都委任给李雄。
【学以致用】
这一段思考,李特败亡的启示
01,要对自己的实力,以及所处时空节点的位置做清晰的评估
特怒曰:“大事已定,但当安民,何为更逆加疑忌,使之离叛乎!”
什么叫大事已定?
说直白点,他们现在还只是一支叛军, 因为全国还只是八王之间的博弈,还没有处于天下大乱的时候, 西晋朝廷对他们来讲,还是很强大的
说的好听点,按照起义军来称呼, 他们的组织,实在是小的可怜
还是个飘着走的状态,没什么稳固的根据地,也没有拥护的百姓(出钱,出军资,出人力的豪族以及百姓)
他还么有找到一条自己的“经济线”
他没有搞清楚自己的状态,所以结局就悲催了
举两个案例
一个是看《井冈山》,老版本影视剧, 秋收队伍前进过程中,对于俘虏过来的军队不设防,最后被背后开枪,损失惨重
另一个就是汉光武帝刘秀当时任萧王的时,收服铜马军,有个词语叫做“推心置腹”
《后汉书·光武帝本纪》:“萧王推赤心置人腹中,安得不投死!”
讲的就是这个事情
当时铜马军投降刘秀后,刘秀让降将们仍领本军,并且他自己只率少量随从视察铜马各军营,让降将们放下担心,死心塌地跟他干,降将们都感动不已,然后说上面这句话
那么,这个情况,与李特的有差别
刘秀当时的实力已经很强了,并且天下已经乱了一段时间了,大家需要跟踪一位有前途的老大谋出路,取富贵
大家都不是啥子,刘老大有钱,有资产,有前途,还是刘家的正宗, 跟踪这样的老大有未来,这是很明朗的事情
但是,跟着李特李老大就不一样,没钱没资产,偏居一隅,跟朝廷比起来差的更远,所以,很多人都处在观望之中....那些有钱的“地主们”,时不时的还会与朝廷报个信啥的....
02,从创业者的角度看
有些创业者一出场很有英雄气概,老大气场很足
花钱很给力,愿意分啊,舍得分啊,真心想带着小弟们干出一番事业啊
可是这些小弟们就会忠心跟着吗?
不一定的,
只是看你给的钱多,没干出什么成绩也能凭一些“好话”,就能得到老大的照顾,没啥风险啊
可是当老大不赚钱之后, 这些人要离开的理由就多了去了....
我们知道,真正强大的团队,不是土匪似的,不是今天抢到,就分掉用掉,明天接着去抢,
而是赏罚分明,有组织,有纪律,有标准,有目标战略的....
所以,真正的老大,身上有英雄气概,但是不滥用英雄气
更不会把自己当做英雄
我们都知道华为任老是英雄,他自己说我不是,我是“狗熊”
我们都觉得他很伟大,他就说他是松鼠的尾巴,有点大,尾大
李特把自己当英雄了,就以为别人也会以英雄的方式来看待他,但是,在别人眼里,他只是一个流窜犯而已...
这说明什么呢?
要小心,不仅仅是外在的形式,还得小心自己的“一厢情愿”
不是所有,我们对其好的人,就一定反过来对我们也好,
最好把这个念头取消掉。
一切要看新的时刻下的形式,情形,立场,利益,都得重新估算。
03,怎么才能让一个人不生离叛之心呢?
看筹码
看高筹码在天平的哪一端
所以,我们对人该信任还是不信任? 该防备还是不防备,这是两端在力量与心态上的博弈
但是,可以倒着假设
假如这个人不值得信任,他要进行背叛了,你的处置方案有几种?
如果,及时对方叛变了,离开了,你都有绝对的方案来保护,你无所谓,那么,还需要对他防什么? 他往哪条路走,你都有那条线路上的应对之策等着他。
作为公司的领导者应该会有这样的布局,不然,人多了,难道每个人都要防一下,那还要不要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