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C姑娘的糖果屋
【一】
收到阿兰结婚消息的时候,我正在公司加完班回到宿舍。连洗澡这件事都不想做,只想瘫倒在床上睡死过去。
最近我终于踩着我的对手,爬到上海这个分公司的总经理位置。
是大柱的电话赶走所有的瞌睡虫。
“石头,下班了吧?那个,那个,兰兰她要结婚了。”
结婚!兰兰。
谁求的婚?
我机械的拿着靠近耳边的手机,神奇的居然没让它摔下来。
“哈哈,大柱,这个玩笑过分啦!今天可不是愚人节!小心老子跟你急!”
我愣了良久,困难地扯动自己的面部神经,似笑非笑。
要是兰兰现在站在我面前,肯定会说,好丑。
“石头,兰兰这个周末就在饭店举行婚礼了!我还骗你干嘛!”大柱也是个实诚的。
“不可能,上个星期兰兰还答应抽空过来上海找我!庆祝我的升职加薪的!我们还……还约好了要一起去云南旅游……”说着说着,我却忽然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石头,你……还好吧?”电话那一头久久的沉默让大柱也担心了。
“兰兰,她不是说好了,等我回去的吗?”我那掩饰不住的细碎啜泣声和鼻音传递给电话那头的大柱。
曾经,就连在上海沦落街头睡大马路,就算我爸中风我四处求借医药费,就算绝望到崩溃我都撑下来未曾红过的眼眶。
却在听到兰兰结婚的时候,抑制不住所有的悲伤。
在所有物是人非的风景里,我惟独爱你。
【二】
当我拉着行李,下了飞机。厦门沿海独有咸咸的海风的味道扑面而来。
连夜的飞机,赶急赶忙地向总监请假回来。
我其实不叫石头,叫韩史。脾气硬邦邦又固执得要命。不像我的兰兰,施兰兰。娇嫩而喜欢撒娇,完全水乡南方姑娘的烂漫。
鼓浪屿的风柔和而如往初一样浪漫,随处可见慵懒而高傲的猫咪,有的伸着懒腰有的自顾自地晒太阳。
我就逆着阳光,不紧不慢地去探望张三疯。一只鼻头有着一团黑的猫,一如既往的傲娇。
我答应过兰兰,只要回来这座城就要来看看它,有没有成功跟着它的狗狗小伙伴浪迹天涯。
兰兰可爱笑话它,张三疯追求不到郭襄所以自暴自弃。
青葱,点翠,蔚蓝,深蓝,暖色调交织。安静的街道,古老的建筑,还有坐在我的单车后座,麻布长裙,柔顺长直发的兰兰。我们就那样,绕过街角穿过巷子。整座鼓浪屿大概我们都走遍了。
人手一把小椅子,牢牢牵着兰兰左手的我。最爱的是彼此并排坐在戏台下,看着那演绎人生百态的歌仔戏。
如果说,我们逃课最常做的,恐怕就是有模有样地学习歌仔戏的小生和小旦的角色。小青石伴随着碎石块的台阶上,两个人分享着一大串的棉花糖。
那时候,真美好。好像没什么世俗就能够到老。
【三】
那一年,郑爽还和张翰是甜蜜情侣。一部《一起来看流星雨》也捧红了厦门大学的如诗美景。当然,对于我这种土木工程学院建筑学的工科少年来说,剧组拍戏就拍呗。该上的课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去上。
尽管我未曾想过会遇到兰兰。毕竟,医药学院跟土木工程真的搭不着边。
那节我从头到尾心不在焉的英语课。因为去看明星拍戏错过了英语课,兰兰鬼鬼祟祟的来我们专业借着补课。
我在外教非常具有催眠效果的口音中昏昏欲睡。由于没有吃早餐,睡梦中在眼前晃来晃去的都是美食。从蚝仔煎到春卷到虾面轮番上阵。
“喂,同学,醒醒,借过下!下课了!”轻轻软软有点孩子鼻音的女声在我耳边嗡嗡响。
“啊!别走,我的小麦馒头!”睡梦中被人推醒,我只在乎我梦中的早餐。
‘啪!’当我感觉到面部火辣辣地疼痛之后,终于清醒些许。
莫名其妙地,我好像被挨了一巴掌!
抬起头,冬日的阳光从兰兰背后,玻璃窗外头照进来,照着她头发上的发丝还有耳廓的绒毛,让我很是恍惚。我只记得兰兰逆着光的脸,就连她到底说了什么我都听不清楚了。
“死变态,你占够我的便宜了吗!”
占便宜?谁?
后知后觉地顺着周遭人的视线望过去,我才发现我的手很不小心的摆在了一个不该摆的地方。兰兰的胸部。
我有点尴尬的缩回手。死皮赖脸的向兰兰认错。
很久以后的后来,追到兰兰的我。不得不暗自赞叹自己便宜占得好!
兰兰的身材,其实真的是,该死的很好!
我们,曾说好了,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四】
姿势优雅摆动的黑天鹅,柔风斜阳照水。湖心有石滑悠然卧。红墙绿树依。厦大有湖,其名芙蓉。芙蓉者,出淤泥而不染。
我漫无目的,把整个校园逛了一圈。走着走着,又回到老校区的芙蓉湖。
青葱的脸庞伴随岁月流逝,躲在学校走廊避雨的施兰兰和逃课做完兼职回学校的韩史。靠得那么近,耳边是滴答雨声,还有不小心触碰的嘴唇。红了脸颊,擂鼓般跳动的心跳。
第一次吻兰兰,我紧张得手都不知道怎么摆。是该楼她的腰还是该抚她的脸。但是,我是男人来的。死也要把面子撑下去。
还好,还好,男性的本能反应让我尽管笨拙还不至于出糗。
用大柱的话,谁让你丫明明长得一张风流多情的脸,眼梢眉角勾了我们学院多少少女心。结果完全不自知。
后来的兰兰打死也不相信,她是我第一个接吻的女子。
她说,其实她也好紧张,连嘴都忘了张。
前方芙蓉湖前,一对情侣可能是在争执什么。女孩子的眼眶红红的,身后的男生紧张兮兮的哄也不是继续生气也不是。
兰兰,果然还是你疼我,生气从来不隔夜……
我下意识地转头想要调侃兰兰。
下一秒,想起了。我是回来,参加你的婚礼。
身边停留的只是兰兰留在我回忆里的影子。
我们相遇得太早,以至于没能到老。
【五】
“上海工作?伯父刚刚开颅手术完成你就要去上海?”
“兰兰,别担心。我在上面已经找好了工作!你知道,大城市机会多很多!”
“石头,那我呢?为什么你不问问我就自己决定去上海!”
“兰兰,你父亲在厦门早已帮你安排了工作。何况,你是要做大医生的人啊~”
那一年的寒冬,父亲忽然的中风,对于刚刚毕业家境也就一般的我而言,如晴天霹雳。好不容易向亲戚朋友借了钱向银行贷了款,父亲的开颅手术算是成功。
只是,父亲何时能醒来无人能预知。母亲差点就奔溃。作为独子的我必须把这一切担下来。
兰兰请求她的院长父亲减免了很多的医药费,她将所有实习时期积蓄都让我拿去给父亲治病。兰兰甚至不顾一切地想跟我去上海工作。出身厦门一个小县城的我,并不想让兰兰这样子的跟着我挨苦。
所以我选择了去大城市。尽管我们早已约好终身。
“石头,我愿意跟着你吃苦啊!”
“可是,我不愿意!兰兰,我想给你更好的生活!你值得!”
就这样,兰兰留在厦门,在她父亲的医院工作。我跑到上海,在一家跟我专业完全无关的外企工作。
就这样,整整5年,60个月,1830天,无数张往返的火车票。我跟兰兰都没有放弃过彼此。从事医生的她,还有忙着在公司晋升的我。
再等等,兰兰。日后,山南水北,我一定陪你去。
【六】
“石头,下个礼拜是我爸65岁生日,你……”
“对不起,兰兰,下个礼拜总公司会派人来考察,关键时刻我不能走!给伯父的礼物我会买了寄过去!”
“可,石头……”
“兰兰~乖~我要开会先,晚点再聊。”
这两年,我的工作越来越繁密,应酬也越来越多。本来就分隔两地,能给到兰兰的时间就更少。加上身为主刀医生的兰兰也常不定期地有工作。
尽管是珍惜着彼此。但分歧早已越来越多。
兰兰,我忽然羡慕以前那个被你深爱的我。什么时候我丢了他。
“石头,我们结婚好不好?”
“兰兰,我……还没准备好……”
其实,兰兰你早已提过结婚。这个本该是我来提的事情。
就算这两年我在上海工作也算得上,风生水起。可,所赚的钱还了当初父亲治病所欠下来。所剩无几。
就连在厦门买套房子都囊中羞涩。
要我怎么说。
难道,我娶了你,然后举家搬到乡下的小房子住!
不,出身大城市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屈就!
不,就算你愿意你的院长父亲也不舍得!
兰兰,我深知,我负你良多。我们连争执都舍不得让彼此落泪!
兰兰,开心的,难过的,愤怒的,温柔的,欣喜的,你所有的样子我都见过了。
这次,请允许我,看看你最后不属于我的样子。
【七】
婚礼举行的时候,我来早了。
拉着行李箱,远远地就看见站在酒店门口,白色抹胸婚纱裙衬托得无暇的兰兰。边招呼着来宾。她还时不时对着身旁同样匹配的白色西装西裤的男子,温柔地交流些什么,身体略略向其依偎。
还有,一脸满满的幸福。
我也看到了,那个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子,不露痕迹地半弯下身扶着兰兰的腰照顾她穿高跟鞋的劳累。
兰兰,他很疼你吧!会一如我爱你那般好好宠爱你的对吗!
我就在角落,静静的近乎贪婪的看着兰兰。直到她身边的男子进去里面招呼客人,我才走上前。
看到我的刹那,兰兰原本微笑着的脸是僵住了。
好像定格,她的眼里闪过。是不可置信,是怀念,还是其他。即使在一起那么多年的了解,我还是没来得及看清。
兰兰靠着的身子不经意的站直,看似想后退,顿了顿又向我亲近。
“石……韩史……你来了?”
“兰兰,还是叫我石头吧。叫名字,怪别扭的!你今天真漂亮!”
“我……石头。这么多年,我等得累了……对不起……”
“兰兰,这是我给你的,结婚礼物。”
满满的一行李箱,有着各种型号各种形状的手术刀。还有各种可爱的、高冷的暖手宝。是我这些年去各地出差收集。
兰兰爱手术刀,每次生日都要求手术刀作为礼物。兰兰气血虚,经常手脚寒冷。
“兰兰,有同学来吗?既然来了就里面坐?”刚好走出来的兰兰的丈夫热情说道。
“不了,兰兰她……很好的姑娘。请好好爱她。”
慎重地对着兰兰丈夫说完,也不管客套或怎样。我转身离开。
这一秒,我把我生命里一直不肯放掉的人想要走到终老的人亲手交给你。
希望你能对她好。原谅她的坏脾气包容她的小粗心了解她的爱逞强。
完成那些所有我再无缘为她完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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