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堆满了纸巾,这是某个女孩刚哭完留下来的证据。
今天是大年三十,人们在这一天到来之前,从四面八方赶回来,等着一家人团圆。过年是无比快乐又让人放松的一天,人们放下手头的工作,心中的烦恼,聚在同一屋檐下,男人们喝酒、打牌,女人们聊天、嗑瓜子,小孩们开心,老人们忙碌.....
小糖以为今年会跟往年一样,能回家开开心心地过个好年,却因工作原因打消了她的这个念头。她极其悲伤,因为她想回家陪着爷爷奶奶打牌,想在新年那天一睁眼就能收到红包,想在年后那几天穿着睡衣在家当个快乐的小废柴。
她说,一年到头,是时候镐劳自己。
她还说,新的一年,要将旧年的烦恼忘得一干二净。
可是,她不能回家。
……
在2020年里,她第一次跨出父母的那道保护线,即将一人抵挡世间险恶,哪怕她做足了准备,她也依然是这个社会的最底层,一颗刚刚萌芽的种子。
小糖离开家的那天,小糖的父母提前两个小时把她送到了火车站。小糖的父母迷信,说提前两小时出门吉利。小糖心里不停抱怨,但为了能让父母少些担悠,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
在火车站告别完,小糖对父母挥了挥手,就转身了,当她通过安检,再次回过头时,看到父亲正用手在脸上擦拭着什么,那一刻,她将憋了一路的泪水,终于释放了出来。小棉袄终究还是会脱离父母的手心,小时候我们等他们回家,长大后换他们等我们回家。或许,我们会被睡觉、工作、社交、恋爱占去大部分时间,真正能分给父母的时间,可能连48小时都不到。
这很残酷,但这是事实。
小糖不停地抹着眼泪,随着火车的发动、渐渐睡去。
目的地已到达,小糖从朦胧的睡意中醒来,印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城市,虽然与老家大同小异,同样高的大楼、同样宽阔的街道。但少的是,一个熟悉的面孔。她穿梭在人山人海中,人们都在赶往自己的目的地,没有一个人因她而停下脚步,人们在交谈、在嬉闹,全都与她无关。她托着沉重的行李,踏上了一条通往未知的路。
大年三十是小糖上班第一天,好在早已得知不能回家,她内心也早已妥协。作为新人,做事拘谨,讲话小心,站也不是,坐着,也不是,她害怕做错事,因为在职场上,没人能像爸爸一样装凶巴巴地告诫她,然后偷偷留下另一次改正的机会;不像妈妈一样永远不厌其烦地提醒你,该如何如何。所有一切责任,只能自己一个人承担。我想,她当时内心应该想的只有四个字,“好想回家”吧。
终于熬到了下班,小糖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她疲备地从自己包里拿出了块面包出来啃,但这一幕刚好被领导看见.随即就被叫到办公训斥起来:“公司内不能吃东西,要吃回家吃去”,小糖很委屈,于是在出租车里哭了起来。
天色已暗,都市的夜景是充满活泼与欢乐的,马路上的灯五彩敌斓,把整个街道都照得如同白昼,路上的车辆时停时行,喇叭声连续不断。车里的人们应该都心急如焚的赶着回家吃年夜饭吧。
小糖回到住所,正巧碰上老爸打来了电话,电话的那头,传来了家人的欢笑声,在喜悦的氛围里,小糖听见老爸在那头掐着嗓子大声说着什么,小糖刚想回点什么,老爸说要摆桌子吃饭急急忙忙挂了电话,只剩下小糖一个人坐在漆黑的屋子里。她本来被一天的上班折磨到几近奔溃,原本这通电话是她唯一能安抚自己心灵的,却让她再次陷入低谷。小糖缩着身子,屋子里回荡着的是她的抽泣声。
十几分钟后,手机屏幕弹出一条短信随机又发来一个红包:闺女,除夕夜快乐!一个人外面也要开开心心的过个年啊!
以前,我们以为生活会随着长大,顺理成章地变好,但当我们一脚踏进成年人的大门,才知道,这个看上去光鲜亮丽的世界,多的是旁人看不到的奔溃时刻。
回家,成了我们每个人的习惯。
哪怕我们已经到了收红包的年纪,到了发红包的岁数,但是,过年的我们必须回家,因为它早已刻在每一个离家游子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