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和家人通电话知道父亲腹泻去了医院,在赶时间也没细问就这样过了一天。第二天再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是母亲接的电话,声音断断续续,我能想象到母亲举着手机跑到门外的模样。
“我爸的腹泻怎样了”
“什么,你等会,我听不清”
“我爸怎样了”
“哦哦,没事好多了,昨天去了医院打针。不要担心,你怎样,没生病吧,天多变,注意别乱吃东西,你爸大概是累到了,那天顶着大太阳给人拉货,回家吃了凉的闹到肚子。别担心,没事了,你多注意些啊。”母亲连说了两次让我别担心。
“嗯,妈您自己没闹肚子吧”
“什么,这破手机,你等会儿,我往高的地方走。”
“你往土堆儿那里上去啊”电话那头传来父亲的声音。此时我脑海中又看到了母亲提了提裤角,把拖鞋甩出脚掌,蹒跚爬上土堆儿包顶的样子。
“我说你们也注意身体,我没事,钱够用不着急”
“听到了听到了,你放心吧”我猜母亲大概其实没听到我说了啥。
“给你寄的东西收到了没,有啥想吃的就在给家里说,别舍不得吃,我跟你爸知道怎么寄,方便得很”声音继续的断断续续。
……
“那没事我先挂了,后面再说吧”
挂了电话,我看着盒子里的各种家乡零食,尽泛起了丝丝愁缕。过去的过去的一年多,仅仅回家一次,在家待了不到两周,上了年纪的父母情感变的越来越脆弱。父母有些迷信,每次梦到我都担心我出事,记得一回母亲打来电话,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哭起来像个弄花裙角的小姑娘。女人的感情容易表达些,相比母亲,这点我和父亲都比较逊色些,每次分离时刻都要故作洒脱,每次思念都都故作高冷,每个关心都要含蓄,这样的状态,我把它叫做男人间的默契。我记得一次父亲让我帮他去抬木桩,我一直觉得自己力气还是不小,所以总想在父亲面前逞强,但是那次的木桩足足比我重了三四倍,别说自己抬,就是父亲给我搭手我也会觉得吃力,况且我有腰伤的历史,父亲默不作声了一会儿。我猜大概我扛起木桩的落魄模样,或是腰伤复发的惨状都在他脑海里演了一遍,父亲自己一人扛起了也比他重几倍的木桩,不给我搭手,说是嫌弃我的小身板。
过年回家了一趟,待了十天左右,期间还参杂着见朋友,参加朋友婚礼等事情,真正着家也不过一半时间,离开的前几天,我和父亲驾摩托车去看田里的庄稼,坐在父亲身后,我想起了十多年前,我们驾的是老凤凰牌单车,通常我是坐在父亲身前的横杆上,父亲会把手撒开,让我我扶着车头,时不时他再给我点辅助,让车在正轨上。似乎后来我的成长也类似,五岁出去住校,一周回家一趟,十二岁到十八岁,县城念书,一两个月回一趟,法定成人以来外地上学一年回一趟,基本放养状态,父亲偶尔会牵牵绳,从小听得最多的就是用功读书,父亲也就“用功读”这一根绳能拴住我了,越到了年纪,话越少,有时显得小心翼翼,生怕他的话有什么错的似的。所以,我在想,我与父亲间的关系是不是互逆着长,他年轻时,是我生怕在他面前犯错,年龄大了些,开始是父亲变得怕犯错。可是,不论怎样,我们都还是没能把情感表达的直接了当些。
可是我总觉得一家人之间总不需要把爱挂在口上,那样稍显矫情了些,可是也不必藏着掖着,该表现就表现,不一定用说的,做的又有何不可,说与做结合为什么不行。就像母亲会想我就打电话,在电话那头哭了也没事,完事还是早早的把我房间收拾好,即使我暂时回不来。父亲虽然不说,但是总是在不同季节准备不同季节的物件,催促母亲找时间寄给我,又或是不言语的为我扛起了所有的不容易,好让我往前的路更加容易些。家人一直都是无可比拟的重要,可是这种重要又不用时刻挂嘴边的重要。不必说的,做的就好。
不需要用言语表达的爱,就用做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