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之前,顺手把在京期间的一些票据留在老家卧室的柜子里。拉开柜子的时候,突然看见小时候第一次上北京去,我奶奶在古生物博物馆给我买的荧光恐龙。我惊恐地关上抽屉,不知道恐龙会和票据聊什么。
“你也是北京来的嘛?”
“嗯。”
“2019年的北京?”
“嗯。”
“我来自1997年的北京啊。好久没有回去了。”
“你看起来不像北京动物。”
“你看见那个钥匙扣了嘛,它是2011年的北京来的。”
“……你好……?”
“她每从北京回一次东北,就把带回来的东西丢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她在东北停留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无数个北京的时空在这个抽屉里,像冰川一样碰撞起落,讲关于她的故事,我们经常吵起来。”
“这有什么好吵的?”
“大家说的都好像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一样,但都坚持说自己认识的那个才是真的她。”
“吵出结果了没?”
“没有。”恐龙愧疚地嗡了一声。
沉默良久,钥匙扣开口了:
“我们的每个她都不会再回来了,每次回来的都是另一个人,新版本的她。我们是旧版本们在这个人间的唯一存档。”
我在北京居久,却总觉得它像洪流一样流经我身,了无痕迹。抬头望望,不知道为什么。
而我在东北有一个抽屉,抽屉的名字叫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