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Z的电话,聊了一些彼此的近况,她问我在上海怎么样?我说马马虎虎,就是一个人有时候会有些孤独。她说她也有这样的感觉。Z毕业之后就留在了长沙,在一家小企业里面做事。她说她也觉得一个人很孤独的时候我还很惊讶,我说那么多朋友和同学,你有时候可以约她们一起出去玩玩啊。然后她跟我说长沙现在已经几乎没有玩的不错的同学了,每次放假逛街也几乎都是形单影只。听到她的话内心不免有些唏嘘了起来。
当年那些说好要一起走下去的人,早已经不知道被时光尘封在了何处;
当年那些说好不离不弃的誓言,早已经随着往事如风,被吹散在了时光的跑道上;
当年的信誓旦旦,如今看来,也只是梦一场。有时候想起过去的说的话做的事,不禁觉得有些幼稚的好笑。我们终究有一天会长大,会脱下稚嫩的外套,学会告别,学会离散,学会接受成长带来的一切。
L是我初中玩的最好最好的朋友,那个时候我们一起追《网球王子》,一起分享人生的第一本小说 《那小子真帅》,每次体育课或者下课的十分钟我们就聚在一起讨论动漫的情节,有时候还会模仿里面的人物说话,我们约定了以后要一起去日本,一起去看网王的现场,她要做我每一本小说的第一个读者。后来,我们没能走到我们约定的那个以后。高中的时候我们分散在了不同的学校,偶尔会坚持写信,大学之后偶尔会有联系,但那个时候就渐渐的开始发现人生在已经在我们分开的时候发生了变化,我不在热衷于动漫,她不在热衷于小说,我们说的日本之行也留在了那年夏天学校青绿的草坪之上。后来,我们来到了约定的年纪,我第一本小说早已经完结,万万读者之中没有一个是她;她去了很多地方,听了一些演唱会看了一些漫展,但身边的人早已经不是我。我们之间没有说过告别,只是大家渐渐的不在无话不说,不再有话可说。
C是我高中时的朋友,我们第一见面分外不美好,真是应了那句歌词:第一次见面看你不太顺眼,谁知道后来关系那么密切。我们有着几乎相同的审美和喜好,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是世界上的另一个我,我们喜欢同一本书,同一个人物,做同样的事情。高二的时候我们一起逃课去学校的各个角落拍照游荡;一起约着逛街买一样的衣服鞋子包包;高三的时候我们一起约定考一样的大学,以后嫁到同一个地方。每个女生心中都有着一个难以解开的英雄情结,我们谜一样的喜欢军人,说以后嫁到同一个军区大院做军嫂。后来她真的恋爱了,对方也是一个军人,只是不是我们所知道那样一位军人,我们总是觉得军人就是富有责任心有担当,殊不知,万事无绝对,后来她受了伤,我们也就再也没有提过要去一所军区大院做军嫂。生活的路上总会出现一些分水岭,将我们原本一成不变的生活所打乱,那些我们以为会天长地久的人就丢失在这一道又一道分水岭的岔路口。因为前程,我们各奔东西,因为际遇我们所认识的这个社会有所改变,于是那些曾经相似的感受早已经变得陌生。联系慢慢的变少,话渐渐的变少,最后明白,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何其相似,你终究只是你,我最后也只是我。
Y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因此关系不错,大一的第一个元旦节,宿舍就剩下我们两个人,学校因为施工的问题断了电,于是我们一起在长沙游了三天,按照网上查到的经典的旅游路线,从马王推到四方坪,从河东到河西。那一天我们还约定好五年之后再重新按照这条路线再次重游一遍,无论我们五年后处于何种情景都一定赴约,就像是《匆匆那年》里说的一样,我们许下誓言的时候也是真的觉得我们绝不会违背誓言,可我们违背的时候我们也是真的觉得我们自己做不到。那是2013年的元旦,现在离五年之约似乎也并不远了,只是我们在就已经散落在了天涯的两端。当年毕业,我北上而来,她南下而去,我们之间似乎搁着一个中国的距离。至于五年之约早已经被当事人遗忘在了岁岁年年之中。我们有千万种理由去说服自己为何不去赴约,我们也许会有一刹那的勇气抛开现时去履行年少的诺言,其实决定都只在一念之间,但我们都必须承认,越长大勇气就越来越少了。分开之后,渐行渐远渐无书,偶尔聊天也只是彼此问候近况,没有人去提当初年少,自然也不会有人记得当初五年约定,我不知道只有我记得还是她也记得,只是我不愿去提醒她,可能她也不愿意被我提醒,毕竟到时候总是左右为难的做出选择。
从接到Z的电话之后我一直在想,究竟还有谁,我觉得关系还不错,还留在长沙。没有,真的似乎没有了。上次外婆生病妈妈回去照顾,回来了告诉我说,外婆家附近的人都陆陆续续的搬家离开了,周围都没有多少认识的人了。陡然觉得内心有了些荒凉,只从我来到上海一直是一个人,但总是想着长沙还有一群朋友等着我回去,那或许也是我心中留给自己的最后一线退路,今天幡然醒悟发现,可能我们都再也回不去了。那些儿时的玩伴,那些年少的密友,早在不知不觉里像是蒲公英的种子被吹散到了海角天涯。我们曾经一起上下学的小路早已经不知道翻修了多少次,我们曾经书声琅琅的校园早已经不复当初的模样,我们曾经记忆中的彼此也早就在岁月的沧海里变换了桑田。
原来长大就是得到一些失去一些,我们以为是因为身在异乡所以倍感孤独,殊不知身在故乡也早已无故人。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杨柳春。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