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 陌生人.柒  终章

这个世界其实是一个大型舞台剧。热映一百场。每演一次,都全情投入。台上的人哭了,台下的人跟着悲伤;台上的人笑了,台下的人跟着欢喜。

我的悲欢离合换来你的嬉笑怒骂。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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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活在一个庞大无边的宇宙里,宇宙里静静流淌着无数条耀眼的银河。 每一条银河孕育出了很多个独立的星球。

银河交纵流淌。远远的看去像绚丽的五彩光带。

这些星球都不孤单,因为每一条银河里都有双胞胎兄弟。也就是说,地球、金星、木星在这个宇宙中不只有一个。每个地球上都会有一个你。你们互相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也许,另一个你就在你的头顶上,或者肩膀旁。因为空间维度的不同,我们无法看见和触摸到彼此。

我们过着同样的生活吗?我们遇见了同一个女孩或者男孩吗?

我们难道可以穿越生死了吗?那生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们怎么才能够有联系呢?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正在发生的事你肯定曾经发生过。或许在梦里,或许在莫名的哪个时候。你的肯定必然受到了周遭人的否定。

因为他们不知道。

刚刚,你和另一个星球上的你有了某种联系。

那你和另一个自己相遇了,会怎么样呢?你们会是独立的两个人还是瞬间重合为一个人呢?

其实每个人都一样。我们要做到的,就是好好过我们自己的这一辈子。



玉龙雪山 • 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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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动用了全部的关系只为找你。梁生。这个名字。出现了一百次我就按着地址找了一百次。

成熟后的我已经很久没有年少时无稽的想法了。我要好好活着。哪怕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要找到你。

我把母亲、继父、弟弟都接来了北京。他们住进我在北京的别墅里。我还是没有跟他们住在一起,虽然他们一直都留着我的屋子。每年他们都陪我过生日,在微弱的烛光里,我每每看到的都是你的脸庞。

梁生。我真的不愿意只和你做陌生人。

过年的时候,按照惯例陪母亲去了潭柘寺上香。我本不信这些的。人定胜天才是我遵循的准则。可我不止一次偷偷跟佛祖念过她的名字。母亲去上香,我等在门外。深蓝色衬衫服帖的贴着我的背,黑色风衣被我抱在臂弯。

“施主,为何不进去?”一个年迈却有力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是一位穿着僧袍的老方丈。

“方丈您好。我在等我的母亲。”我微微弯腰鞠了一躬。

“施主,你到此可是为寻特殊之人?”方丈温和的笑着。眼睛明亮像参透人生百态。

我对外人都很有戒心,唯有寺庙让我虔诚,让我轻而易举地卸下心防。

“不瞒方丈说,我这十几年来,一直在找一个人…一直没有找到。”

“情深缘浅。”方丈一拂宽大的袍子。往堂内走去。

我紧随其上,神情紧张起来。“师傅,您有法可解?”

方丈停住步伐。直视着我的眼睛,像看到我心底去。

“施主。你可信前世今生后世之说。生灵万物无生无灭。此生你与她缘尽了。寻她只会徒增苦痛。放手吧。”

我的眼光暗了下去。喃喃道。“师傅。我不想负她。就算此生不能再相遇。我也不愿忘了她,不愿放手。”

方丈摇了摇头。宽厚的手掌落在了我肩膀。“施主,既你如此执念,贫僧愿赠你一法。此法有违天意,危险重重,你可愿意?”

“愿意。方丈请讲。”我又虔诚的鞠了一躬。希望的光又填进了我的双眼。

“四月初五。云南玉龙雪山山顶,扇子陡峰之上。静待天机。切记,此峰危险,保你性命为大。其他的,就只能看天意了。若你改了心意,忘了便忘了吧。”

方丈走后,我冲着他离去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我相信,这是一次契机。是等了十几年的最后一次机会。我一定要去。阿生,你等我。


四月初五,我独自回到了家乡。这里变化很大。虽然依旧小桥流水但是越来越商业化了。我小时候玩耍的地方都拆了盖成了楼房。老家的房子也租出去了。我没有家可以回了。

我本来以为这里永远不会变的。

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会改变的。

神圣的玉龙雪山,依旧那么高大巍峨,庄严不可亵渎。玉龙雪山在云南人的眼里就是神的府邸。是保佑我们的神灵。

我穿好深蓝色冲锋衣,带好装备,就上了山。这天天气很好,天空蔚蓝,雪山山峰银白,像一副风景画。上山的人不多,因为不到旅游季节,大多是散客。

我爬到游览山顶,就没有路了。想要上到扇子陡峰,只能走野路,因为常年积雪,特别容易滑落。需要手脚并用攀爬才能稳住身体。强大的气压震得我耳鸣不止,缺氧症状强烈,走走停停前进特别艰难。因为眩晕,我一直咬着嘴唇让自己清醒,渐渐雪地上留下了斑斑血迹。

终于,可以直立行走的时候,我倒在了地上。在这一望无垠的雪地之上,好像没有了城市,没有了生活,没有了一切。我望着湛蓝湛蓝的辽阔天空,天空好像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罩住了渺小的我。跟大自然相比,我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存在。几十年是一个人的一生,而只是宇宙中的一瞬而已。人怎么才能真正决定自己的命运。战胜疾病,战胜生命的年限,战胜空间的限制,战胜我们自己。

突然一道光掠过我,它经过我头顶上方的时候变得很慢很慢。那是一道美丽的银河般流动的光芒,我看见了不同时期的我。刚出生的我…学会走路的我…第一次上学的我……第一次接触音乐的我…等等,那个人…第一次恋爱的我…第一次亲吻她的我…后面看到的事情让我毛骨悚然…我看到了飞机失事,身体飘出窗外的我…我看到了哭泣的母亲和我的坟墓…接着看到独自带着弟弟生活的年迈的母亲…还有她…睡倒在我坟前的阿生……努力攀爬雪山的阿生……阿生?那是阿生!

我猛地爬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奋力奔跑,跑一步摔一步,跑一步摔一步,力气终于用完了,我爬也要爬到她的身边。

我爬到了扇子陡峰的边缘,看到了倒在了雪地中的一个人,那鲜艳的红色冲锋衣的让人移不开眼睛。是她!肯定是她。一股力量支撑着我,我站起来拍打着自己麻木的双腿,一步一步挪到她身边。她紧闭着双眼,小声地说着:"救命…救命…"

我蹲下来环抱住她瘦弱的身体,声音颤抖,“梁生…你怎么在这里?”

她的睫毛抖了抖,睁开眼怔怔的看着我,举起手抚上了我的脸颊。然后她笑了,那种发自肺腑的笑容,看得我心头一暖,也跟着笑了。

“阿陌,我就知道你在这里。我想的没错。我在梦里来过这里,看见了十年后的你。我知道你没死……”我抱得她更紧了。“傻瓜,什么死不死的。你看,我不是在这里吗?”

我将她扶起来,搂在怀里,山边的夕阳要落下了,映着雪山,映着她的脸庞,美得不可方物。

她把手比作喇叭状,冲着夕阳大喊:“陈陌,我终于找到你啦!”喊完哈哈大笑,圆圆地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

我看着她,感觉到无比的幸福,像受到了某种感染,像鉴证似的,像炫耀似的,冲着我们最崇敬的神灵许下诺言:“梁生,我会爱你一辈子!”

我们紧紧拥抱在这皑皑白雪中,像两个小孩子哈哈大笑。

我远远望见雪山上空的那道光芒越走越远,渐渐消失不见了。我知道,某些东西也永远地消逝不见了。

也许我们很自私,抛弃了一切只为彼此能够长久的在一起。

但是,我们很幸福。


枯萎的玫瑰花由紫红一点点变幻成鲜红,干裂的花瓣一层层变换成娇艳的嫩蕊,渐渐盛开了又一季的芬芳。雪山上的雪一点一点消融,露出了青山,长出了植物,引来了飞鸟。时光交错。

我们生活在浩瀚的宇宙里,生活在这个习以为常的世界里,就真的了解自己吗?了解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吗?你真的不认识那个与你擦身而过的陌生人吗?

(全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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