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很多同学不一样,我并不认为自己有写作天赋。在学生时代,虽曾写出范文上过报纸,却也遭遇过模考作文偏题的滑铁卢。语文是我永远的爱,却也是我永远的伤。所以,我从来没做过写作梦。
我之所以开始写作,是因为我总做其他梦。
从小,我就是个梦多的人。儿时游戏、学校经历、玩伴趣事、旅途见闻,乃至银屏英雄、童话主角、帝王将相、神妖仙魔……常常不请自来,以各种稀奇古怪的组合进入我光怪陆离的梦境。
我虽应接不暇,却也乐此不疲。每日醒来,常常傻笑不已。
有时候,梦还会做成“系列”。我清晨醒来,往往会回忆梦境,只要有一两个清晰的片段,也会在当晚刻意联想,把片段“串”起来。其后,只要能在轻松的情绪下重新入梦,便能听周公讲那后面的故事了。
年少时,我曾将一些有趣的梦境片段编成故事,草草画成连环画,或用文字表达出来,锁在自己柜子里。那时还没有流行新概念作文,我也并不知道这些梦想火花能够与“语文”或者“小说”这种高大上的词汇扯上关系。
随着理性思维在成长中占据优势,尤其是选择了工科之后,那些写写画画的习惯逐渐远去了。
大学时,虽然也看过其他人写的一些东西,但我认为那是文科生的习作,辞藻华丽、情节曲折,却并没有引起太多共鸣。那时,我头脑中满是掷地有声的自然规律,物理公式的美,往往比语言文字更和谐瑰丽、难以舍弃。我虽仍擅于做梦,却没再动过下笔的念头。
真正令我重拾少时乐趣的契机,是我从工科生转入文化行当。
那时,我渐渐发现,人文社会科学中那些肃穆悲怆的东西,竟与不可违逆的物理学公式一样,以庄严神圣的调性揭示着这个世界的本质。
恰因这些,我发现了互联网文字世界的意义——并非文笔和情节,而是每篇文字背后隐着的那颗真挚的心。
一鸣主编说过,一些新人写的文,由于不受拘束,常有神来之笔。我深有同感。那段时间,我沉迷在网上看文,打动我的往往并非“大神”、“名手”之作,而是一些行文并不太成熟,有逻辑疏漏甚至未完结的死坑……因为,这些文就像一把把钥匙,让我开启了其他年轻人的梦境!
我爱看这些不成熟的故事,沉浸在淘文的快感中,成了一个偷窥别人梦境的旅梦人。
每当我惭愧于自己怪异的审美情趣,便会自我安慰——红楼梦不也是断臂维纳斯?书中有些情节残留着风月宝鉴的痕迹,金陵燕京之辩,也并不那么自洽。
当年龄的增长能让我轻易辨别一篇文字是不是足够Lady-friendly的时候,连金庸小说都令我觉得遗憾了。我变得只爱看女性(或对女性有深切情感关怀的男作者)写的东西,就连历史剧,我也更爱看女导演的作品,比如《汉武大帝》。
渐渐地,我年少时的梦境,被唤醒了。我不满足于只做一个旅梦人,我想用文字造梦。
后来,经朋友带动,我来到了简书,惊讶于这里的包容性与综合性。从才华横溢的简友们身上,我悟到了技巧、境界、人文修养与现实关怀对故事的重要性。
然而,我的“造梦”初衷并没有变。在《赛典赤降龙记》中,我把穆斯林英雄赛典赤的治水业绩用梦表达了出来;在《滇梦鸾心》中,梦贯穿了故事的始终;《东陆冥城》更是直接造梦的玄幻武侠。感谢简书,我的造梦大业,终于有了一个长久可靠的基地。
当然,我也在努力学习,让故事体现社会关怀。《蓝焰》写给性少数人群,《You Raise Me Up》写给儿童,《纳喀索斯之镜》写给大龄青年……然而,这些故事中,梦的存在仍是非常明显。
作为造梦者,如果文字不能让我放飞想象力,真的宁可停笔,回到旅梦人的状态,重拾一份惬意。
故而,当朋友说“你只是来玩的”的时候,我竟无言以对——
虽然粉丝数和红心数对我也很重要,但自始至终,我更关心的总是:有没有人愿意入我的梦呢?
我曾做了很久的旅梦人,那么,有没有人愿意在我的梦里旅行?
这或许是个令人沮丧的问题,却并不虚妄。写故事,寻找知音,本不能强求。但,既然表达梦境的愿望、寻觅旅梦人的希翼如此强烈……那么,我这个文字票友,却也不妨认真一次!
在这个平台,再没有老师会说我作文偏题,给我打不及格;再没有一场高考,会一考定终身;再没有一道鸿沟,横亘于文理之间……我可以选择终身学习——
轻松上阵,却不再率性而为;长路漫漫,却不必标榜诗和远方。
这次的旅行没有终点。我只想做一个造梦者,唯愿觅得旅梦人。
感谢小说精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