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需要巨大的勇气:
不用费力想,就知道:绝大多数人不喜欢有厌世念头的人。因为人总是趋利避害,乐见美好的。不论是出于何种缘由。
但是,作为一名曾经的抑郁症患者,我现在终于可以很坦然、很平静、很负责地说:即将痊愈前,那是一段离死亡最近的日子。
每天每天整宿整宿的失眠。
在人们入梦酣睡的凌晨,我痛苦地清醒着。
常常盯着天花板发呆,沉默。
说是发呆,大脑却一刻都不闲,杂乱的念头争先恐后地浮现。有时又会悄悄爬起(害怕惊扰到早已心力交瘁的父母)坐到镜子前,对着镜中那个熟悉到陌生的影像发呆。时而感激:镜中的人代替自己活得很好。时而憎恨:镜里的人太会掩藏。
如此折腾下来,结果是身高164的我,体重骤降到90斤以下。迫不得已,只能向医生求助。医生说,确诊抑郁症,先吃药吧。
然而,都是徒劳,越来越严重。
慢慢发展到药物都对抗不了悲观的恶魔的阶段,每天凌晨一两点醒来,会盯着刀发呆。脑海里想象着刀抹脖子后的画面。(听上去有点恐怖,但当下的感受却是,想想就倍感解脱。)
后来的后来,我痊愈了。(原谅我没能累述过程。)
痊愈不久,在网上看到一个短片,短片里,患有抑郁症的主人公“问”:我能不能大声说出来?而一直到短片结束,他什么都没说。始终沉默。
我无比清楚他想要大声说出来的是什么,是的,想死。这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抑郁症患者常常把有想死的想法都看成是种耻辱,同时却又对这种终极解脱方式无比渴望。请不要急着说他们懦弱,更不要不负责地说他们不负责任。几乎所有抑郁症患者都曾想到过死。如果无法理解,只是因为你比他们幸运。
乔任梁走了,抑郁症还在。人们能给死者的最大善意便是不议论。写此文,只想对还在与抑郁恶魔斗争的人说:别担心,朋友,你只是正在经历一场情绪上的感冒。加油!你终究会发现自己是最棒的!
最后,送给所有与抑郁症有交集的朋友们一句话(也包括曾经的自己):生而为人,你没有对不起谁。
ps:卓别林曾在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之后去看病,医生告诉他:“我建议你去看看卓别林的喜剧。” 多么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