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里，白嘉轩的宝贝女儿白灵，曾给王村婆家捎去一封信。信里就一句话：“你们难道非要娶我革你们的命？”

白灵潇洒的恶作剧，给她父亲带来了巨大的灾难。王家父子怒气冲冲地来到白家。白嘉轩无法，只能豁出脸来让他们数落。

事后，白灵的姑姑责怪白灵：“你一张退婚字条儿，把你爸的脸皮揭光咧，你知道不知道。”白灵从小就不会脸红，她根本不明白，她对父亲的伤害有多大。

一、宠女狂魔

白嘉轩，在外是威严的族长，可在女儿面前，他会放下所有架子。白灵小时候长得很可爱，白嘉轩会咬女儿胖乎乎的手腕，“咬得女儿哎呦直叫，揪他的头发，打他的脸。他把疼哭了的女儿架上脖子在院子里颠着跑，又逗得灵灵笑了起来”。很难想象，心硬似铁的白嘉轩会如此惯女儿。

白灵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在白灵之前，仙草曾生下过一个女孩，不过很小就夭折了。白灵有3个哥哥，她的降生，正合仙草和白嘉轩的心意。他们偏爱她，给她办隆重的满月仪式，做下丰盛的宴席招待亲友和几乎整个村庄的人。又给她认鹿三做干大，好让她有所庇护，远离病灾，平安长大。

白嘉轩对女儿的宠爱，让仙草和鹿三都看不过眼。仙草说女孩不能惯，应该严加管教。可白嘉轩就是对白灵冷不下脸来。鹿三不喜欢被全家人宠坏了的白灵，他发现白灵和这个家庭的不和谐，偶尔也提醒嘉轩几句。

可谁都无法改变白嘉轩。他爱女儿爱到骨子里，女儿的任何要求他都不忍心拒绝。孝文孝武想去城里读书，他直截了当地拒绝儿子们的请求。可当白灵想去城里念书时，他却耐心劝女儿，然后带她去村里的学堂。学堂里都是男孩子。为了白灵如厕方便，白嘉轩还专门做了一块木牌，又打孔又穿绳又写字的，极有耐心。

白灵小小年纪，聪慧过人，写得一手好字。白嘉轩望着白灵写的毛笔字，突然想起那株形似白鹿的植物。他的女儿似乎生来就不平凡，注定无法在他身边做一辈子乖乖女。很快，白嘉轩就尝到了溺爱孩子的恶果，他作为父亲的威严，也遭到了极大的挑战。

二、脱离掌控

城里兵荒马乱，可白灵却想去城里念书。白嘉轩第一次对女儿冷下脸来，但他并不是责备女儿，只是太想保护她，不想让她有任何危险。白灵假装听话，不久就找机会跑去城里姑父家。等到白嘉轩找到姐夫家时，白灵居然拿起一把大铁剪子支到脖子上。

“爸！你要是逼我回去，我就死给你看。”

白嘉轩愣住了，沉默地离开了姐夫家。回到家里，仙草和鹿三都抱怨白嘉轩平日里太宠女儿，以致今日的局面。可他却在心里想，这么小的娃娃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那个在父亲肩膀上玩耍的灵灵仿佛远去了，如今的白灵好似是“与他有生死之仇的敌人”。

城里形势危急，死伤无数，可白灵却音信全无。白家人担心灵灵，到处打听她的消息。家里连火都不生了，一家人三四天水米未进。局势稍微稳定，白嘉轩就赶紧去城里姐夫家。到了却得知，白灵好好的，正在忙着安置死伤的人员。

白嘉轩不懂那些新名词，他为女儿担心到不吃不喝，眼睛红肿得怕人。看到女儿，他给了她一巴掌，埋怨她险些送了三个人的命。他想劝女儿回家去，可白灵不听。他只能独自回家，暗暗伤心。

一年后，白灵才回了家。她故意说着白嘉轩听不懂的话，“冲一冲他那封建脑瓜子”。白嘉轩忍住怒火，让女儿不要离开家。第二天，他锁上了白灵屋的门。白嘉轩不敢再把女儿放走，想让她赶紧嫁到婆家去。白灵当然不会屈服，她又拿死来威胁她的父亲，并且在屋里又喊又唱。

白嘉轩终于忍不了了，说了一句狠话：“你再喊再唱，我就一镢头砸死你！”夜里，他发现女儿用镢头从墙上凿出一个窟窿，逃跑了。他的镢头永远不会落到女儿身上，而女儿却用镢头逃离了家，并在墙上刻下一行字，宣告任何阻碍她事业的人都会被踏倒。

白嘉轩此后也威严地宣布，谁也不准提白灵，以后就当她已经不在人世了。他以为决裂就可以保住白家的颜面，可是更大的羞辱却在后面。

三、白鹿远去

白嘉轩强势、心硬，可白灵似乎比他更心狠。父亲盼着她早点结婚，安心过日子。可她却给婆家捎回一封态度恶劣的退婚信。害得她那可怜的老父亲只好出面收拾残局。

白嘉轩最看重颜面，可这一次，他却对王家父子说：“有话尽管说，有气尽管出，我都揽着，即就唾到我脸上，我都不擦。”

他强撑着，往日总是挺得笔直的腰也僵硬了。送走王家父子之后，白嘉轩加倍退还了他们给白灵的彩礼。之后，他又对族人道歉，说：“我给本族白鹿两姓的人丢了脸了。”然后宣布：“白姓里没有白灵这个人，死了。”

白嘉轩的姐姐朱白氏责怪白灵：“你爸苦就苦在一张脸上。孝文揭了他脸上一层皮，你接着再揭一层。”白灵一心忙事业，无暇顾及家里的琐事，她没心没肺地说：“这样也好。权当我死了，俺爸也就再不为我伤脸蹭皮了。”此后，白灵为事业奔波，出生入死，而白嘉轩则彻底对白灵伤了心，连仙草临终前都没有叫白灵回家。

白灵死去那晚，白嘉轩做了个梦，梦见原上飘来一只白鹿，化作灵灵的模样，哭着叫了一声“爸”。白嘉轩有种不祥的预感，腰被打断的他，艰难地连夜冒雪走了几十里去找姐夫朱先生。朱先生知道白灵没了，可是他不忍心说透，只是让白嘉轩记住做梦的那个日子。

十几年后，白嘉轩的腰更弯了，他的头发秃了，一只眼也瞎了，一些人来到他面前，告诉他白灵去世的消息。白嘉轩还清楚地记得做梦那天的日子，十一月初七。他哭得很凶，浑身颤抖，仿佛把这些年压抑的对女儿的思念，一下子全哭了出来。

这么多年来，白嘉轩老了，腰杆儿再也挺不直了，他和以前那个威严的族长判若两人，可是他好像又回到了过去的样子，变成了疼爱女儿的慈父。曾经他一心想撑起家业，当好族长。为了脸面，他与女儿决裂。当他老了的时候才发现，“世上只有亲骨肉才是真的”。可为时已晚，白鹿已远去，他再也见不到他的灵灵儿娃了。

白灵懂新旧之分，可是她的父亲不懂，他只知道女儿背叛家庭，抛弃父亲。他无法理解的一切都化为伤痛，被他深藏在心里，无处排解。最惨的是，白嘉轩到死也不知女儿死去的真相。

白灵的事业是崇高的，只是她太专注，忽略了父亲的情感。白嘉轩把最细腻的一面留给了女儿，可比他还心狠的女儿，却让他最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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