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绍】
《她们何以不同:52个生活之问》,作者梁永安,北京时代华文书局2024年6月出版,9.5万字。
梁永安(1954-),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比较文学与比较文化研究。著有后现代文化研究专著《重建总体性》、文化评论《阅读、游历和爱情》等。主编“与西方思想大师对话”丛书。
本书为梁永安教授文化评论新作。作者对青年文化现象和青年精神状态,包括女性群体现状进行了深入的分析和阐述。
全书分为序言《AI时代的我们,如何安身立命?》、主体、附录《我们何以不同:52个生活之问》。此书书名来自于附录。
此书主体共两部分:
第一部分,“她们是天使,也是人类”。主要聚焦于女性群体状态。包括看不见的女性、女性是一种处境、女性的独立意志与自由、女性的自我安慰、现代女性的情感重建等20篇短文。
第二部分,“生活之问”。主要聚焦于青年群体状态,共由32篇短文组成。问题包括年轻人一定要找到自我吗?如何理解个人的独特性与社会的吞没性之间的关系?如何看待年轻人对大城市的逃离和回归?如何理解人工智能时代的人文问题?我们的长期主义消失了?劳动和工作的区别?……
可以说,这本书是写给女性,更是写给当下所有年轻人的。
【阅读感受】
1.
关于女性
19世纪女权主义运动以来,女性在追求平等的过程中曾走过一段模仿男性的路线,什么都要跟男性一致,要像男性那样生活,但这种尝试最终被证明是行不通的。
传统社会女性生存和发展的逻辑,就是尽量攀附强者,而不是成为强者。
而真正女性的崛起,不是做女强人,而是做强女人。女性要能够发挥女性的内在活力,有女性自身的光辉与情感色泽。女性的“强”源自生命内在的活力,而不是与男性的对抗。
阅读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前些日子看到的一段文字。
“什么才是真正的独立女性?是经济独立,还是头脑独立、人格独立呢?
我想,在今天,尽管辛苦万分,女性依然拼尽全力追求优秀卓越,就是为了这一生,无论对谁,都可以不说一句违心的话。我们按照自己的意愿,只说真话,不低头,不攀附、不谄媚,依然能过好这一生。
这大概就是对独立女性最好的注脚。”
此时我想说的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只说真话,不低头,不攀附、不谄媚,依然能过好这一生”,这不仅是对独立女性最好的注脚,也是对男性、对每一个追求独立人格的人最好的注脚。
2.
关于时代
今天我们所处的时代,是一个归零时代、拼图时代、平民时代、大众时代。我们每人拿出自己的一块经验、体验、经历、事实等,汇聚在一起,形成我们对世界的认知。每个人都是世界的原点,无论哪里都可以是世界中心。
现代世界的一大特点就是,这是个看不见人的世界。程序、劳动等,都在封闭空间中完成,我们看不到具体细节。所以社会就变成一个黑箱,所有事物都在黑箱中不停运转,你对它只是“傻瓜化”的感知。现代社会将人变成了“自发”的人,即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被操纵的一部分。
AI时代,什么才是人的安身立命之本?只有差异性、精神性内容才是自我的独特性,只有独特性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才有交换价值。不管人工智能如何发展,我们都要掌握一个尺度,那就是能够让人类舒适、幸福地生活,关注人本身的诉求。
人文主义的主张就是保持人现有的形态,然后适当地进化,保持当下的适用性。人文主义始终关注人的自然性、具体性、社会性和精神性,这是我们文明的基本边界,我们不能让科技的热情摧毁人类多年积累的文化生存方式。比如,为了维护这个肉体,我们仅在吃这一方面就投入了太多的资源,其实科学的发展已经能够通过一管牙膏的体量来满足人一天的营养和热量需求。但人们仍然要享用美食,因为食物承载着社会关系和文化的多样性。
3.
关于自我
20世纪之后几乎所有的人文主题,特别是文学、戏剧、电影,最核心的问题就是寻找自我。
在传统的农业社会,按照天人合一的节奏来生活,用不着思考自我,用不着考虑个人的活法,就可以自足自乐。
到了工业化时期,在巨大的社会运转程序中,每个人都需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从某种意义上讲,时代的宏大价值已经为个人做出了定义,个人的选择在时代的定义之中。
如今我们被赋予了时代性的要求,也意味着在这个时代性的历史框架里,我们先要明确一个问题:自己是什么时代的人,又或者是,要深刻地去理解、认识、探究“我是一个什么世界的人”。
4.
关于劳动
劳动和工作有什么区别?劳动意味着生命不断地发挥自己独特的价值,由内而外地展开。在这个过程中每个人会有自己的天赋、特性,有自己特别的呈现,这是最珍贵的部分。以一棵树为例,春天它开花了,这看似简单,但实际上这是它努力的结果。它从地下吸收水分和营养,努力长成一棵高高的树,这个过程就是劳动。
在农业社会,农民春种秋收,会有劳动的喜悦,会有挥洒汗水的酣畅体验。而现代社会,人在离开了土地之后,必须进入交换体系,所以需要找一份工作维持生计。工作是社会生产大分工里的一个片段,它与整体的大生命不一定对应。很多人在工作中,做着与自己的内心没有联结的事情。在作者看来,这种与自己的内在割裂的工作,就没有形成劳动。
马克思的分析是,工作变成雇佣劳动以后就产生了自我对立,变成了异化的劳动。劳动本身不异化的话,是人们发自内心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是兴趣使然,一旦异化变成不得不做的工作时,劳动和人的关系就会出现对立,也就会出现各种问题。
我很赞同作者说的话,“一个年轻人必须是从工作开始,逐渐摸索到自己的劳动,最后来到劳动的位置上,走出各种各样的外在的分配和限定”。当生存得到有效的保障,我们就可以跳出工作谋生的约束,去选择自己觉得有价值、内心喜欢、愿意努力去做的事,这就是一生的劳动。
5.
关于幸福
人最怕的是过一种世俗意义上很幸福,但内心很空洞无着的生活。
在现有的社会环境与物质条件下,我们每个人的幸福点以及可以依托的生命支点,恐怕还是体现在一个人对生命过程的探索性与创造性上。
各种各样的文化生产和认知输出,都需要个体生命拥有一种独有的发现、体会,并产生一种互相推动的能量。
走过不同的生命过程,创造了某种新事物,如此,你所经历的一切才是有价值的。
在探索性阶段的生活里,活出自己的唯一性。有自己的故事,有自己的话语权和价值输出,有自己的独特生命体验。
6.
关于自由
年轻人之所以逃离大城市,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在城市里深刻地感受到不自由,尤其是时间不自由。如同社会学家和文化学家所批评的“钟表崇拜”,现代生活的每一个环节都被精确的时间刻度所控制。
乡村生活虽然有着慢节奏的惬意,但其充满了循环性和单一性,尤其在人情关系上,个人做的任何选择,都处在“熟人网络”之中,这是另一种不自由。
7.
关于安定
传统文化中宝贵的一点是长期主义的存在。但我们今天面临的问题是,因为人员的频繁迁徙和流动,现在很多人缺乏长期主义精神,他们没有主轴,不知道到底要追求什么。一个人没有长期主义精神的话,他的生活就会随波逐流,充满碎片化。而且,当下对各种预期的不确定性使得人们想要紧紧抓住自己能够得到的东西,这也是造成短期行为的一个原因。
人首先应当具备一颗从容、镇定且清澈的心,才能拥有一种有定力的生活。但事实上,现在的年轻人很难做到这一点,他们基本没有自己的栖身之所,这种“无根”的状态,使他们产生了一种悬浮感。他们如同一叶浮草、一朵落花,不知道生活的流水会将自己带到哪儿,内心深处缺乏安全感。而从根本上说,我们今天的年轻一代是不安定的一代,也是由大时代所决定的。
人在世界上最大的安全感来自自己的创造性事业。生命是非常短暂的,除去花费在求学、休息以及其他琐事上的时间,能够专注于事业的时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真正做好一两件事就已经很充实,生活便犹如树木般拥有自己的年轮与内在的肌理。这时任凭风浪起,内心都会充满笃定与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