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儿，你开门啊！你都几天没吃饭了。我走……我走还不行吗？”母亲沧桑的手拍打着我房间的门，声音有些嘶哑。我猜想此时的她应该是抹着泪的……

《一》

我叫张林，180个高的小伙，至今单着，可能从小母亲给我带来的伤痛，让我对女性有种排斥感。

我的父亲、母亲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他俩是通过相亲认识的。我们村在当镇是一个“霸王村”，很多小村庄跟我们村小伙联姻的原因，多半也是想找个靠山。

在农村其实明争暗斗的事情也蛮多，家底不硬、关系不硬的也常受人欺负。外公家在村上就是一落败家族，整个村上的人都看不起他们，村里的小孩都随意地辱骂他们。

所以外公一直就想通过嫁女儿来得到外部的援助。当媒人一拉线时，外公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也不看父亲家也是穷得揭不开锅的主。

农村的姑娘没读过什么书，头发长见识短，母亲就看着父亲长得一表人才，也高高兴兴地嫁了。

婚后两人甚是相爱，贫穷的日子也过得甜蜜。不久后生下我，在我记忆中最开始的那几年，我的生活是相当美好的。

父亲母亲守着家里的三分地，带着我，其乐融融。直到后来，母亲被同村的姐妹带出去打工，我们家一下翻天覆地的变化。

《二》

母亲刚出去那一年，因为不会写字，压根也没有书信来往，就是来了我小也听不懂认不得字，几乎断了母爱，但还是一直盼着她早日回来。

好不容易盼到过年，母亲回来了，和以前相比判若两人。母亲做了个现在叫空气流海的发型，穿着时尚的衣服。她生我后身材一直保持得很好，个又高，打扮一下确实是光彩照人的。

我依偎在母亲怀里，听着她讲外面的事情，吃着她买回来的我叫不出名的零食，感觉这种日子太美好了。

可是年一过，母亲又急着收拾行旅出远门了。那几年，父亲一直留在家照顾我。我小也不懂事，只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美好，却不知外面的世界也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

村上富有的人家就装上电话，那时打长途特别的贵，2元一分钟。我偶尔和母亲通个电话，都会被父亲催着少说几句，因为说多了费钱。

不知几时起，母亲的电话越来越少了。她那里没有固定电话，平时都只是她找我们，我们联系不上她。

只记得有一回，我跟在父亲后面，听着父亲对着电话大声吼着：“你赶快回来……”听语气是和母亲有争吵。父亲一通叫喊下来，母亲那边早就挂断了电话，只听到嘟嘟的声音。

父亲想摔坏电话的手悬在半空中，那是别人家的，摔了可要赔不少钱的。

大人们总是想躲着我去聊母亲的话题，他们越藏着，我越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自从母亲挂掉父亲的电话后，就再也没有打过来。父亲带着我直奔了外公家，讨论的都是母亲，我隐约听到说母亲外面有人了。

外公家虽穷，但是也不允许女儿们乱来的，气急败坏地给父亲保证，一定会把母亲叫回来。

母亲不跟我们联系后，还是会和外公他们联系的。外公借机苦口婆心地劝说，母亲好像就是听不进去，说多了，后来也不打电话给外公了。

那段时间，我只见平时不喝酒抽烟的父亲变了，经常性喝个烂醉回来，烟也是一根接一根地抽。

《三》

这样的日子浑浑噩噩过了三年左右，突然有一天母亲回来了。她没有正眼看父亲，看来根本不是回心转意。

一纸诉状告到了法院要和父亲离婚，原因是感情不和。

外公外婆见她铁了心，也没办法，只能由着她和父亲去打官司。官司父亲是赢了，我也归父亲抚养，母亲是过错方净身出户。

后来有关母亲的消息都是从外公外婆来的，说母亲和厂里的一个男同事好上了，那个男人是广西人，未婚，母亲跟他后生了两个女儿。

某年年末，外公让我去他那吃饭，去了后我才知道，是母亲回来了，带着那边生的其中一个女儿，眉眼间和我有几分相似，但是我并没有搭理她。

母亲看到我先是一惊，有点激动，想伸手摸我，我本能地一缩，也没有唤她，当个陌生人。饭桌上母亲一个劲地给我夹菜，我一直沉默地吃完了碗里的饭菜，就跟外公打声招呼回来了。

提起母亲，父亲总是难过的，也并没有多问，或许是爱得太深就恨得太深吧！他已经不想听到有关母亲的任何消息了。

离婚后的这几年，我们父子俩个相依为命。我让他碰到合适的找个吧，不能为了我误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这样我会难过的。父亲咧着嘴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有一回，父亲领回来一个女的，看着年龄也不小，土里土气。可能是在母亲身上吃过亏，父亲已经对漂亮的女人有抵触情绪。他说这样才是过日子的女人。进门就让我叫阿姨，我甜甜地叫了声。她很害羞，看到两个男人的家乱七八糟的，忍不住清洗打扫。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仿佛看到当年的母亲的身影，只是越来越模糊了。我们家很久没有女人登门，父亲在一旁傻傻地打着下手，一幅很幸福的画面。

父亲觉得好，我便觉得好，毕竟是要陪他一生的女人。等我改口时已是几年后的事，这些年她待我很好，从内心里我真把她当成了妈。比起之前没妈的日子，她来后我们家才真的像个家的样子。

《四》

父亲的日子走上了正途，烟酒戒了。勤勤垦垦地劳作，后来我才知道她没有生育能力，看上父亲的原因也有我一半的功劳。她喜欢孩子，就想把我当成亲生的抚养，后来的母爱我多半从她那得到的。

我们新的一家三口幸福美满。

母亲不知几时回来了，外公来接我过去，我以为有什么大事。一进门母亲拉着我的手说要带我走，因为那边没生儿子，那个男人会把我当成亲儿子养。

中国人的传统还是要儿子傍身。这时我已经不小了，我推开了她的手。积压了多年的怒火在那一瞬间迸发出来：“当初你丢下我和爸爸就走了，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现在想要儿子，晚了。我已经有妈了，再不需要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妈……”

母亲看着我呆住了，她可能想不到原来她在我心里是这样的女人。哑口无言，眼泪不停地顺着脸颊流下来。

说完我头也没回就离开了那里，这多年，我不知道对母亲是恨多于爱，还是根本就是无爱。

母亲不死心，来到我们家苦苦求父亲，又跪着求我的继母，继母不好阻拦让我自己决定。这几天，我把自己关在房内不想见她，也没有出去吃饭。后来见我铁了心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现如今我到了要娶妻生子的年龄，母亲留给我的创伤，变成了我人生中的成长。

每个人都得继续生活，选择什么样的人生就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毕竟人生一场，不过活一回心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