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嫫母

1

陈茉茉难受地想吐，胃里泛的酸水足以酿成一瓶醋，她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嘴里还在嘟囔，“王八蛋！凭什么这么对我！”

她越说声音越大，也顾不上形象，蹲在地上，哭声振聋发聩，似乎要整个世界都听懂她的悲伤才好。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已经是晚上十点二十，再等十分钟后宿管阿姨就要锁门。陈茉茉忍住了哭意，她从教学楼一路往寝室飞奔，一边委屈地抽泣另一边又加快奔跑的步子，终于在阿姨上锁的前一分钟钻进大门。

所幸室友们还没睡，寝室还是一片欢声笑语，陈茉茉不想打破这份和谐，也不想展露自己的狼狈。思考片刻，她默默擦掉泪痕，拿出化妆镜给自己补了个口红，末了，还强扯起嘴角对自己笑了笑，想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一点，可底妆早已斑驳不堪，再加上她那比哭还别扭的笑容，现在看起来显得十分滑稽。

陈茉茉从包里准备拿钥匙开门，可找了半天却没发现踪迹，心情越来越烦闷，在门外气急败坏地跺脚，最后只能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宝贝们，我在门口，哪个小可爱给我开开门呀～”

下一秒门就开了，室友们都在干自己的事，见她回来后本来没什么反应，亲昵的打了个招呼就又回到自己的小世界了。

陈茉茉有点小失落，寝室长杨璐发现了异常，她狐疑地盯着陈茉茉，半开着玩笑，“你今天咋回来这么晚，差点就给你报失踪人口了，还有，你眼睛咋了，红红的，是不是哭了。”

杨璐声音有点大，顿时寝室另外两个人都转过身来看着她，直勾勾的眼神让她有些不安，陈茉茉尴尬地笑了笑，“没事，就是没找到钥匙。”

“所以你就哭了？”

“嗯”陈茉茉声音哽咽起来，希望她们快点转移注意力，不然待会儿她可真的憋不住了。

杨璐平日里最细心，她大概发现了不对劲，见陈茉茉不愿意吐露实情，也陪着她打哈哈，“害，没事，明天咱再去配一把，小姑娘心性，不许再难过了！”

也许是寝室太温暖了，又或者是承受不住了，陈茉茉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这次比在大街上还要狼狈，室友一边安慰她，她哭的越厉害，其实她本来可以忍住的，不知为什么突然就爆发了，便把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陈茉茉哭的累了，也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脸上有东西在摩擦，苦苦的，她尝出来那是卸妆水的味道。陈茉茉半睁开眼睛，就听到了杨璐气急败坏的骂声，“死渣男，去死吧，奶奶的…”

在这温柔的声音中，陈茉茉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一早醒来发现室友们都不见了，心里一慌，都失恋了，再挂科可就不划算了。

她忙不迭地打开手机，杨璐是她的微信置顶，一睁眼就是她的消息，“猪，醒了就快点洗澡，待会儿回来给你带饭。上午都是大课，给你签到了，不要担心。”

陈茉茉的心一下子暖呼呼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她尝了尝，是甜的。

2

今年的冬天来的很急，明明昨日还是艳阳天，一夜骤雨罢，气温大变，导致陈茉茉的棉服还没有机会拿出去晒一晒就被迫穿到了身上。

身上是暖的，心里却凉凉的，酸酸的，比喝了一杯不加糖的柠檬百香果还要难受。杨璐回来回来的时候给她打包了食堂的饭，陈茉茉马上活了过来，笑嘻嘻地蹭着杨璐，打趣着“你男朋友都没享受我这待遇吧！”

“李海啊？他算个球。小茉茉啊，我跟你讲，男人啊，就不能惯着，该打打该骂骂。”杨璐漫不经心地答着。

杨璐男朋友是好友圈里公认的男友标兵，有钱，长得帅，最主要的是深情专一。杨璐花钱大手大脚的，吃食堂也只是因为单纯的觉得食堂饭好吃，所以对于她来说，除了有钱，其它的都是锦上添花罢了。

他俩刚谈的时候，杨璐还会装装矜持，慢慢了解对方习性之后，杨璐只要心情不好，就拽着他泄气。有次我们都觉得她太过无理取闹，而人家呢，只是淡定地听完，支付宝这边杨璐就收到几百或者上千的转账，哪怕是热气球，这时候也该消气了。

陈茉茉还是很羡慕的，按理讲各个方面她都和杨璐不相上下，怎么遇到的男人却是天壤之别。

她委屈巴巴地抱住杨璐的杨柳细腰，联想到了自己，眼圈变得通红，使劲眨巴眼睛，却是一滴泪也挤不出来“我今天算是看透了，全天下男人一般渣，还没有我姐妹对我贴心，他们不躺棺材绝对不会安分！”

“你明白就好。”杨璐清了清嗓子，仿佛教会音痴唱准一句歌词的导师。她还在说着自己的恋爱观，手上却停不下来，画眉毛，擦粉底，涂口红…

陈茉茉看着手忙脚乱的杨璐，随口问了一句，“你待会儿干嘛去？”

杨璐邪魅一笑，“干男人。”

见陈茉茉满脸的懵懂，她又补上一句，“小学弟约我喝奶茶，你要喝啥，老样子？”

陈茉茉还在伤感中，闷声答应，突然反应过来，“小学弟？你要干啥，红杏出墙吗？”

杨璐一口水差点喷出来，震惊地，像看怪物一样，“不会吧，陈茉茉，你谈恋爱一个一个地谈？”

陈茉茉沉默了半刻，她开始怀疑自己，弱弱发问，“难道不是吗…”

这次换杨璐呆住了，良久，她终于认清自己和陈茉茉爱情观差异之大，本想好好对她说教一番，奈何小学弟已经在楼下等了几十分钟，估计再让等下去就显得太作，于是便敷衍过去，“是是是，挺好的，乖乖女，等我回来！”

说着，拿着个大包包就出门了，陈茉茉目瞪口呆，满是不可置信，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个包是杨璐刚答应李海表白的时候，李海送给她的恋爱礼物，好像是一万还是多少来着。而假如她没记错的话，杨璐，她现在就要背着这个包出去和别人约会。

3

等到半夜接近十二点，杨璐提着她的包包满载而归时，整个寝室都沸腾了，杨璐兴致冲冲地开始分发礼物，她那个包好像圣诞夜白胡子爷爷背着的大袋子，鼓鼓囊囊的。

她打开大嗓门地吼了一声，“茉茉的鸡翅，老包的薯条…快起来干饭！”说着从把那些包装袋还没拆掉的小玩意都拿到一旁，从包包最底层掏出裹得严实的正餐。

当其他室友已经动手开吃时，陈茉茉只是撑着脸蹲在榻榻米上发呆，她心里还在琢磨，唐远到底喜欢杨璐什么呢？喜欢她视金钱如粪土，还是喜欢她拥有骂人不带重复的惊人词汇量。

她越想越觉得杨璐思维异于常人，正常女生谁会拿Gucci装KFC的鸡翅汉堡。

陈茉茉转身就把这个困扰她的难题甩给出题者，杨璐脑子都懵了，估计在想着，这是什么傻逼问题，“又不是我买的，心疼啥？”

“李海到时候不给你买了咋办？”陈茉茉不依不饶地逼问。

“不会吧，这么小气？”杨璐仔细想了想，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当陈茉茉以为自己终于有一次能够掰正杨璐的价值观时，杨璐云淡风轻来了一句，“那就换个男人咯。”

陈茉茉彻底无语了，她发誓再也不要和杨璐谈论任何有关钱的字眼。

说话间，杨璐下了一趟楼，殷勤地像变魔法般给陈茉茉递了一盅母鸡汤，“快喝。”

“好香啊，你从哪弄来的呀。”

“小学弟呀，他爸妈都是我们学校教授，我说我想喝汤，他就让他妈熬了。”

“那他给你送汤，他妈知道吗？”

杨璐得意地拍拍胸脯，“哈哈，熟得很，去年不是全国口语比赛，我去凑个班级人数，不小心拿了个全国第一名，小学弟妈妈也许那时候开始注意我的吧，反正后面经常拉着我给她儿子补课。”

“他妈知不知道你有男朋友啊？”

“知道，撞见过一次，不过各取所需嘛。”

“各取所需？”

杨璐挑了挑眉，“对呀，小学弟英语进步蛮大的，我也可以拿到今年的国家奖学金，嘿嘿嘿，到时候请你们出去吃饭！”

陈茉茉彻底折服了，她既感动又羡慕，打开碗盖，一勺一勺地喝着汤，心绪万千。

杨璐什么事情总能第一时间想到她，自己前几天才和她发牢骚说想喝家里熬的老母鸡汤，今天就喝到了。而她又羡慕杨璐总是那么幸运，似乎每次都能毫不费劲地得到任何人的喜欢，而她，即使做到了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唐远还是毫不留情地甩了她。

4

陈茉茉喝了汤就上床睡了，过了不久杨璐也躺倒她的身边，迷迷糊糊中，她梦到了之前的自己。

陈茉茉还记得那是大一的时候，作为新生的她独自扛着行李在宿舍楼里来回穿梭，而远远的，她就看见一个扎着马尾的高瘦女孩静静的站在阴凉处，便有蜂拥而至的学长们请缨给她送行李上楼。

因为是背对着女生站着，所以陈茉茉不以为然，她那时候觉得那个女生都和她妈一样，只要化妆就能变成七分美女。

那个被簇拥着的女生就是她后来的室友兼寝室长兼闺蜜，杨璐。

直到杨璐转头对着她这个方向笑了笑，她心都颤了一下。

别说那些男生，即便是陈茉茉，也会心动。她甚至开始觉得之前的那群男生有什么胆量竟然敢去接近杨璐，难道不会自惭形愧吗？

相处久了，陈茉茉开始摒弃自己觉得女生只要化了妆就是美女的谬论，真正的美女都是不注重形象的，因为她发现杨璐化妆的时候长得像景甜，素颜像刘亦菲，发量像范冰冰，声音像杨钰莹，情商像林志玲。

直到现在她也没想明白杨璐的妈妈怎么那么会生，怎么把杨璐生的那么好看，连头发丝儿都散发着一股子茉莉花的香味。

杨璐对这些不以为然，甚至有点语塞，她仔细地打量着杨璐，得出一个结论，“茉茉，听说当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放的屁都是香的，我觉得你极大可能是爱上了我吧！”

也许吧。

陈茉茉很容易动心，无论男女，只要加上她的滤镜，就是个完美无缺的人。

“不可能不可能，那么多男生都围着你，怎么解释！”

杨璐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一半是来找我办电话卡，还有一半是我花钱请来搬行李的。”

陈茉茉如梦初醒，“原来是这样啊。”

杨璐笑了，“你还以为是什么样，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围着我转？拜托，我看起来可得性这么低吗？话说当时要不是你摆着个臭脸，我还真想上去加个微信。”

“为啥？”

“大概是一见钟情吧，哈哈哈…”

唐远最初是杨璐的众多前任之一。

军训结束后就是迎新晚会，陈茉茉向来对这些节目不感兴趣，她坐在观众席上，像头呆鹅。周围嘈杂喧闹，陈茉茉昏昏欲睡。

她睡地格外安稳，却在梦里听到一个很好听的声音，那么温暖，那么熟悉，她从杨璐的肩上醒来，揉了揉眼睛，戴上那副五百度的眼镜，男生却已经下台。

“这个男生叫什么名字？”

“唐远”杨璐声音毫无波澜，这只是一首很平常的情歌，杨璐对此嗤之以鼻，她不明白难道是没有唱歌好听的漂亮女人了吗，为什么要安排两个男的对唱，虽然那个叫唐远的男生长的还不错，但另外一个，叫什么航来着。

那是陈茉茉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在还没有见过长相的时候，她已经一不小心喜欢上这个名字，或者是这个声音。

5

她有个怪癖，喜欢听着声音睡觉，可以是雨声，鸣笛声或者是哭声。

这源于在陈茉茉很小的时候，爸妈经常吵架，爸爸经常摔门而去，妈妈哑着声音告诉她，因为她贪玩，所以爸爸在外面又生了个小宝宝，不要她们了。

陈茉茉还小，但却懂得自己要听话，这样爸爸就会回家，等了很久很久，爸爸都没有回来，妈妈最开始还会在衣帽间打扮自己，化上精致的妆，她告诉小小的陈茉茉，男人都喜欢漂亮女人，她只要一直漂亮，爸爸就离不开她。

后来慢慢的，妈妈眼里没有了神采，也不再化妆，漂亮衣服也不穿了，妈妈身上再也没有她很喜欢的那种香味，妈妈现在只记得每天准时接送陈茉茉上下学，一遍遍地教导她要走人行道，在学校要听老师话，不能挑食，不要跟陌生人讲话。

这种自我欺骗一直延续到一天深夜，自从爸爸离开之后，陈茉茉每天都会早早睡觉，等到半夜自然醒时，悄悄把妈妈搂进自己怀里，在妈妈脸上轻轻吻一下，她记得爸爸以前是这样做的。

这天晚上妈妈没有流眼泪，陈茉茉半夜醒来时，在卫生间找到了泡在浴缸里的妈妈，水已经开始泛红，妈妈已经意识模糊，幸而是半夜醒来，她惊恐的叫了一声妈妈，血池里的人却已经没有力气回应她。

陈茉茉害怕地从地上捡起妈妈的手机，熟练地按下一串数字，那是爸爸的电话号码，电话接通了，却听到几声婴儿的声音，一个女人在那头说话，“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爸爸的女儿，妈妈生病了，你让爸爸赶紧回来。”

对面沉默了几秒，女人像是没听到我说话，陈茉茉听到爸爸的声音，曾经那么温暖的声音，“小莲，谁啊。”

那个叫晓莲的女人却说是骚扰电话，接着爸爸的声音就被掐断，陈茉茉拿着手机，被气的不轻，但却不知所措。

血池越来越红，她越来越害怕，使劲摇晃妈妈，妈妈却还不醒，她又着急地想起来找警察叔叔。可是警察叔叔好像不太理解一个幼儿园小班孩子的词汇量和记忆力。

“你好，可以帮我找一个医生给我妈妈看病吗？妈妈在水里，她生病了，一直在流血。”

警察叔叔问她，“小朋友，你家地址在哪里？”

“地址在我的鞋里。”

“那附近有什么特殊的建筑物吗？”

她想了又想，“门口有个游乐场，还有医院，妈妈在那里上班。”

陈茉茉实在想不起来了，她一边紧握住妈妈的手，水越来越冷，她急得跳了起来，大声喊着，“我把地址藏在游乐场那条坏了的秋千上，你们快点找到！”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警察叔叔太慢了，妈妈说过被雨淋会感冒的，那浴缸里的水那么凉，医生再不来妈妈就会感冒的！

最终陈茉茉还是敲响了邻居的门。

从医院回来的妈妈变得好看了，她辞掉了医院的工作，做起了美容行业。陈茉茉刚开始那段时间不敢睡觉，直到妈妈向她承诺再也不做傻事，可陈茉茉心里产生了阴影，她再也无法在安静的环境下入睡，导致她现在有轻微的耳鸣。

6

杨璐有次夸奖陈茉茉长得小小的，特别可爱，陈茉茉虎着脸反对，“矮死了，要是当时…”

陈茉茉有一套自己的说辞。

据她叙述，在她上初中的时候，那时候去厕所小解时路过操场，一个脏兮兮地篮球完美避开乱糟糟的人群，直直地砸到她头上，从此不仅成了个小扁头，也不再长个。

要不是那个球，她一定能长到一米七。

杨璐努力憋着笑，“我该相信科学，还是该相信你呢？”

好巧不巧，第二次遇见唐远是在篮球场，那是入秋以来好不容易出现的一个大晴天。

杨璐难得的没有约会，她那时候还没遇到李海，算是半个单身人士。

陈茉茉约她去操场散步，听说那天有篮球比赛，陈茉茉知道唐远肯定在里面，她通过一些小（花）手（重）段（金）交易成功得到唐远的联系方式并且让他通过了自己的好友请求。

而在唐远发布的朋友圈中，陈茉茉才得知今天有一场篮球赛。

她看到球衣上的数字，明晃晃的红色12球衣。

她们一路来一路去，转到杨璐有点困了，她却还没有看到12号，球场旁边某个校友已经盯上了杨璐，过来送了一杯金桔柠檬并要走了她的联系方式。

杨璐大手一挥，递给了陈茉茉，“接着，你的柠檬”

“不，是你的柠檬。”

陈茉茉突然被自己逗乐了，“走，我请你喝奶茶！”

杨璐坏笑着，着什么急，还有呢，果不其然，转了四五圈后，杨璐交出了五次微信号，又得到了三杯奶茶和两块黑森林蛋糕。

唐远的人还是没有见到，但就在她们吃饱喝足已经发困准备离开时，一个球却毫无预兆地向她们砸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它离陈茉茉还有一厘米的距离时，一个男生推开了她，接过了球。

杨璐被陈茉茉不小心绊倒在地上，而陈茉茉却笔直地站着，心里实在惭愧，顾不上感谢那位好汉，急忙把杨璐扶起来。

当她想回头感谢那位兄弟时，球场又开始了一番新的较量，而就在此时，陈茉茉看着那个拿着球的男生，他的球衣，12号。

他转过身，陈茉茉拉着杨璐看，“是他吗，唐远，是12号球衣”

杨璐晃了晃神，“哦，上次那个帅哥。”

她觉得自己终于找准了目标。

回到寝室后，终于鼓起勇气给唐远发消息，“今天谢谢你啊！”

“？”对方很快回了个消息。

我有些紧张，“要不是你，我就被球砸到了。”

“哦，没事。”

我在心里窃喜，我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反反复复却又选择删掉。阴差阳错的，我觉得似乎被球砸到也很开心。

7

天儿越冷，陈茉茉的心越狂热。

明明平日里还是个自信到无所畏惧的女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男生时，竟也会觉得手足无措，开始自卑。

聊了一学期，他们的感情也在升温，虽然互相没有看过照片，但彼此都有好感。

唐远第一次约她出门时，陈茉茉整整捯饬了一个下午。原来有次聊天提到快要到来的四级考试，唐远吐槽了几句英语太难，陈茉茉便自告奋勇要去给他补习，白白地得到一个免费的补课老师，唐远决定请她看电影。

可事实上，陈茉茉高考英语不仅没及格，而且连七十分都没有，可是为了唐远，她废寝忘食地爱上了学习，整夜整夜地看语法背单词刷题，终于入了门。

当她准备就绪出门时，杨璐刚好从外面回来，得知原由，虎着脸，连忙把她拦了下来，重新拎回寝室。

“闭眼。”

还不等陈茉茉回话，杨璐已经开始动手，卸妆，上粉底，刷睫毛膏…

当一切都完成时，沉默很久不说话的杨璐突然开口，眼里藏着陈茉茉看不透的情绪，“你今天真美。”

陈茉茉有些害羞，“还是多亏了我家璐璐啦！”

“你喜欢他吗？”

陈茉茉愣了几秒，答道，“或许，应该是喜欢吧，每天看到消息提醒，当我知道是他发的，就会很开心，我指的是那一天都会很开心。”

“哦”杨璐展颜笑了，她整理一下陈茉茉的衣领，半威胁着说，“早点回来，不然我就报警了。”

陈茉茉鼻子一酸，总觉得哪哪不对劲，自己很少出门，平时都是和杨璐一起出去，这也是她第一次和男生约会。

唐远迟到了几分钟，撑着一把伞站在离宿舍门几米的树下，他今天穿得很休闲，黑色卫衣下套了一条白裤子，高挺的鼻梁在路灯下被投出一侧阴影。

陈茉茉向他走去，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却又忐忑不安。唐远见到她后，淡淡地笑了一下，“走吧”说着自然而然地想牵起陈茉茉的手。陈茉茉虽然很开心，但她却迟疑着，他们并没有确定关系，“这样不太好吧。”

“嗯？”唐远呆愣片刻，随即立刻笑了，“对不起，是我唐突了，不过”，他头往后仰，指着天上，“下雨了，你确定要离我那么远。”

唐远声音很好听，说话的时候带着低沉的笑意，陈茉茉这才发现天上飘着毛毛细雨。

电影看到一半，陈茉茉手机响了，原来是闹钟，她顺手关掉后，看着身边看的正认真的唐远，思考片刻，示意他看手机。

唐远脸一下子就塌下来了，他脸色变得严肃，凑近陈茉茉，声音沙哑，“跟我出来。”

陈茉茉听话地跟了出去，唐远一个劲地甩脸色，“你都答应我这么晚出来了，难道没想过会发生些什么？”

“不是说我教你英语，你请我看电影吃饭吗？”

唐远说了声幼稚，“英语？学不学都不重要。”

陈茉茉脑子转的飞快，脸色变得苍白，她突然觉得什么东西破灭了。

“你什么意思？”

唐远冷哼一声，“你到底又是什么意思，要么我们到此结束，要么…”他语气突然变弱，带着点哀求，“今天就别回去了，我也很喜欢你，想跟你待久一点，我可以跟你谈恋爱。”

陈茉茉觉得这副施舍的语气恶心死了，她转身打了个车，毫不留情地删掉唐远的微信，“师傅，去华联超市。”

她坐在车里，心里一团糟，从超市出来，手里多了几瓶酒，她一边走路一边喝着，精心烫卷的头发被风吹的很乱，幸好雨停了，她慢悠悠的走着，心里面痛死了。后面便出现开头那一幕。

8

陈茉茉之后再也没动过谈恋爱的想法，而在自己大四考研时，阴差阳错的，在自习室遇到了现在的老公刘一航，而又鬼使神差地重新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她那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直喜欢错了人。之后两人一起备考，读研究生，找工作，结婚生娃，一切平静又美好，杨璐也找到了自己的真爱，白手起家的富一代。

这是一个很长却又很短的梦，很久很久以后，当陈茉茉和杨璐都毕业了，陈茉茉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洋娃娃逗弄着时。

她问杨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

杨璐说，“因为你又傻又可爱。”

“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当初在主席台上唱歌的男生不是唐远，而是刘一航。”

杨璐笑着说，“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