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说》五十二、百鬼夜行

百鬼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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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忧看我们都吃下离魂草,示意旺财把手里的另一个盒子拿过来。

      盒子是玉石做的,严丝合缝,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小段漆黑的木头,光滑无节,细若小指,看起来跟手掌差不多长,有幽幽的香气飘出。

      这是干嘛?武器,也太小了吧?难不成让我们去打蚂蚁?

      话还没出口,就听到外面隐约传来些奇怪的声音,像是很远的地方有什么野兽在嘶吼,声音越来越近,空中也有动静,好像有一大群鸟儿飞过来,连带着脚下的地板都似乎微微颤抖了起来。

      我连忙往窗外看,外面黑漆漆的,月光看不到,连路灯都看不到,好像其他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天地间只剩下孤零零的这一间“不归”。

      我莫名觉得心里发慌,忍不住就往无忧身边蹭了蹭。

      无忧对旺财撇了下头。

      旺财一路小跑冲到门口,打开门喊:“都滚远,不然统统拔毛炖汤喝!”然后“砰”地关上门,颠颠儿又跑回来。

      月光回来了,灯光回来了,一切恢复正常。

       吴晓俊一脸茫然, 但是我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不禁咽了口唾沫。这么一件东西交到我们手里,我们岂不分分钟被撕?

      “别怕。不到需要的时候,不打开就行。”无忧难得温温柔柔地跟我说话。

      “走吧。”

      无忧拿着盒子,旺财赶紧跑前头去开门。我跟在后面,白沐阳跟着我,吴晓俊和金婵在最后,一行人终于出了门。

      今天是农历七月十五,是民间的鬼节,这天的晚上要去河边放花灯,据说能为去世的亲人祈福,也能带去思念。

      今晚的月色很亮,周边的店铺都早早关了门,只有路灯和月光相映,地上白亮亮的,真是应了“月色如水”一说。

      走出去几步,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我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不归”,屋里的灯光暖暖地透出来,从窗户望进去,能清晰地看到屋里站着三个人。

      我再看一眼,冷汗就下来。

      站在一起的,看背影是吴晓俊和金婵,另一个面对着窗户的,分明就是我!!!

      我听见自己的牙像打架一样碰个不停,保持着往后看的姿势再也迈不开脚步。

      白沐阳站到我面前,挡住我的视线,轻轻地说:“我在呢,别怕。”我脑袋有点机械地转了回来,被他半拥着往前走去。

      “那那那……那是,是鬼吗?是鬼还是什么?”我的牙“咯咯咯”地打颤,话都说不完整。

      “要说起来……”白沐阳摸摸鼻子,“你们现在是鬼还差不多。”

      我想叫,他眼疾手快地捂住我嘴巴,其他人继续安静地往前走,无忧几不可察地侧了侧头。

      “别怕别怕,我不吓唬你了。你也别喊,别把那个吴晓俊吓死了。你们不是吃了离魂草了吗?神魂分离,人留在店里,现在出来的是魂。你不都见过妖怪了吗?怎么还怕这个。”

      我是见过妖怪,可是我没见过自己分成俩人啊!都没人给我提个醒!这大半夜的,自己跟自己碰个面,不被吓死才怪!

      “幽府那个地方,活人是不能进去的,进了也会变成死人。所以,你们只能以离魂的方式进去,鸡鸣的时候,及时出来就好了。”

      说话间,路上渐渐出现了行人,也渐渐热闹起来。

      无忧带我们来到了护城河边。

      河边密密麻麻挤满了人,人们对着河水指指说说,各种评论,不时有人惊呼,小孩子提着小小的荷花灯在人群中窜来窜去,笑声洒遍整个河面。从人群的缝隙中,隐约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火光。

      我往前挪了一步,想凑近了看清楚。忽然觉得有谁在看我。

      我转头四望,发现人群中好几个人盯着我,我有些疑惑,仔细一看,才发现他们是半透明的,身形影影绰绰,并不是实体。看过了自己的魂,再看别人,就没那么害怕了,不过,他们的目光让我很不舒服,说不出的凶狠和贪婪。

      无忧走了过来,那几个人身形一闪,找不到了。他往人群中扫了一眼,低声说:“魂与人一样,有善有恶,不要太信他们。”说罢,拉着我的手往人群里走去,我明明应该是个魂魄而已,他和白沐阳却都能触碰到我,真是奇怪。

      人群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分开,给我们几个人让出了空路。

      一条绚烂的星河出现在我面前。

      长长的护城河河面上,飘满了大大小小的河灯,大部分都是粉色荷花形状的,都点着蜡烛,点点的灯火映在水面,水中又映照着幽缈的星空,河灯顺着水流往前漂去,一时看不到尽头,远远望去,烛光放佛从遥远的水天相接处流到了天上,跟星光混在一起,一时间根本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天。

      我一时被这美景惊呆了。

      无忧在我耳边说:“等你回来,带你去看更美的。”我脸一红,这是在约我吗?

      旺财小声地说:“子夜到了。”

      这时,我看到人群中陆续飞出人来,都是半透明的魂魄,摇摇晃晃地落在河灯上,一个人占据一个,顺着往前漂去。很快,河灯上就占满了,密密麻麻。不时有人回头往我们的方向看来,呲牙咧嘴或者目光灼热。

      我可不会飞啊!

      无忧伸手,掌心有一盏小小的青色的莲花灯,造型别致,他把莲花灯放下,花瓣一片片打开,在水中转着圈儿变大,很快就变成了一盏硕大的青莲灯,中央的红烛像是莲心一般。

      青莲灯就在岸边,吴晓俊看看我,咬牙站了上去,把金婵也扶了上去。我刚想上去,无忧拉我,我看他把手伸到嘴里咬了一下,白皙的指尖被咬破,沁出一滴鲜血。

      额头一凉,无忧指尖在我脑门上一点,把鲜血点在了我额间。

      “要找什么去了自然知道。那里的人……”他顿了一下,“都不要相信。”

      他伸手把我揽在怀里,“凤凰木能招魂,遇到水就浇一点上去。”

      “早去早回,我等你。”

      我还没清楚他怀抱的感觉,人就已经到了青莲灯上,晃晃悠悠,跟着水流一起往前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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