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百错双手握镩,饮酒之后,力道更盛,醉意的确让他把刚猛之气推到了极致,挥舞着的镩风,直刮得外圈的沈长峰脸睱作痛,当真是横扫千军,赵贤启只觉得自己被罡风卷入。
赵贤启身形如云,一下就闪进镩风里,这次他领悟到了云水的境界。欲先取之,必先予之。你可以打散流云,但毁不了其状;你可以抽断流水,但毁不了其形,云去再来,万数合一,水去再来,势必层层波涛成以巨浪。
张百错的镩风中,万道剑气在暴风眼中聚散有道,当两人操控的质量达到极点之时,就是分出胜负之时。
狼牙镩和若水剑已经不会再相交了,你可以说是狼牙镩在追着若水剑,也可以说若水剑在追逐狼牙镩,刚和柔的质地旗鼓相当,就像太极图上的阴阳守恒,环环不绝,两种机制各有其轨,殊途同归。
黑白身影,在固有的空间里,重复着一样的动作,只在最后一刻,交错,分开,没有半点声响。两个人像两条永不交叉的线,过头,未回头;你可以说他们之前是一体的,现在确是两端的,兵刃在两端,人也在两端。
当剑和镩停住,分别指向前时,张百错面前的粉墙被轰塌了半边,;赵贤启面前的桌椅茶碗连晃都没晃一下。
所有的人都瞪着他们俩,充满了疑问。
谁赢了?
张百错先回过神,向在场的人一拱手,然后向门人一挥手:“走。”赵贤启立时顿首,谦恭道:“多谢大当家手下留情。”
张百错此时已经迈出门槛,听到赵贤启的话,极傲哼了一声:“了不起。”说罢,大步流星地离去,和来时一样。
余下的门派一见东道主都已莫名离去,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不敢在做停留,也纷纷告辞。不一会儿,这原本热闹的酒楼就只剩下武当弟子、沈长峰、卫子龙和萧楚虹。
萧楚虹满脑袋问题,拉了拉沈长峰的衣袖:“师父,赵伯伯和那个张大当家到底谁赢了?”卫子龙摸了摸他的头:“自知之明,比输赢重要。”“啥?”萧楚虹满脸的问号:“卫叔叔,你还不如不说呢。”沈长峰道:“刚才两个人是平手。”萧楚虹道“既然是平手,他们为什么走啊?”
沈长峰指了指粉墙和茶桌:“你看,张百错的刚劲已经控制不住了,所以才打塌了一面墙;而赵叔叔的柔劲仍可以收放自如,连一只茶杯都没有碎。”
卫子龙接着说:“张百错享名十几年,他可以不进,但决不能退。对于他们这种人,名声比命重要。”萧楚虹嘻嘻伸了个腰道:“我看还是命重要,命都没了,还要名声干嘛?”卫子龙忽然击了一下萧楚虹正舒展的手掌:“好小子,活的明白,我辈中人,哈哈。”沈长峰立刻把萧楚虹拉了过来,仿佛正躲避一个骗小孩的人贩子:“你可别瞎教,想收徒弟自己找。”卫子龙白了他一眼:“小气。”
赵贤启走过去,看了看徐仲的伤势,对风中厉说:“徐仲的内伤不重,你们雇一辆马车,去拿天王护心丹给他服下,万万不要给他输气。”
“好。”风中厉道:“那你呢?”赵贤启道:“我要去雁荡山赴会。”
“晓得了。”武当余下弟子一一向沈、卫二人告别。
送走了武当弟子,卫子龙打了个哈欠:“困了,这客栈是咱们的了,明天见。”说着纵身跃上楼,就寝去了。
赵贤启和沈长峰迈步上楼,分别找了个屋子休息。
雁荡山行,龙湫争锋。这一行又会如何?起风了,盈满高楼,欲来的山雨占据了半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