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买了卢安克的书,《是什么带来力量》,因为那首歌触动了我。我常常会感到自己是一块石头,一朵花,或是一只鸭子,又或是一个人——当躺在床上时,最强烈的感到自己是一个人,我有自己的温暖,可以慢慢的把被子捂得有温度;我想一些往事,无论欢笑的,还是悲伤的,都充满了沉醉之感。
石头歌
每次看到我身边的石头
有生命的花
有感情的动物
或有思想的朋友时
我都知道它存在着
特点和才能
为了这我就爱它
每当我发现需要做的事
如果我去做就实现
昨天整理柜子的时候,找出了许久未穿的衣服,我拿起来,下意识的闻一闻,有很浓的我的味道——这个世界上,只有很少的人喜欢或在意这种味道,我亦在意他们的在意。在这种在意中,我感受一些世俗的温暖,关于家与爱人的。
当我读那本书的时候,我似乎和卢安克本人走得很近,我想象和他一起聊天、生火做饭的情景,我们彼此话很少,交流不多,只是一起做事情,我还一边哼着小曲——我其实根本不渴望和他有很多交流——这个世界上,只有很少的人我觉得很近,但并不是要滔滔不绝的聊天、说话那种。
要让我去说话来表达沟通的,我都有些厌倦了。在这几年中,我一直这样做,和不同的人去沟通交流,以试图达到某种共识。这是工作给我带来的一种使命,但同时它也给我带来很多渺茫。
这种渺茫就像是一团迷雾,人们迷失其中,发不出声来,也找不到方向,甚至身体都是漂浮的,没有重力,所有试图相互触碰的努力都是白费。
(二)
“为什么卢安克没有去当华德福老师?”当得知卢安克是受华德福教育长大时,邹老师问我。
“啊?不会,他当然不会”,我贸然断定,或我希望他不会,虽然我一时说不清楚为什么,只是凭着直觉作答。
他跑到山区去,做一个支教老师,呆了10年,陪伴孩子,在最初的时候,还面临很多来自当地孩子们的欺负。
我想象他高高的个子,任由孩子们恶搞他的样子。
他并不生气,也不报复,依然对他们保持友好,信任。有一种“更高的力量”——他多次提到这种更高的力量——他想展现出来,让孩子们看到,并慢慢与之发生连接。
他为什么没有去当华德福老师?我不知道,或许是因为那不是他的选择。他只明确的说,他不是理想主义者,他想让一切符合真实的世界,他说教育就是让人在真实的世界中找到生活的使命。
而真实的世界不怎么美好,会有嫌隙,会有欺凌,会有留守儿童,会有极权控制的教育——一切糟糕的、苦难的不幸中,若有人仍然愿意主动的“忍受”其中,并试着带去一种更高的力量,“自由”便有可能真正发生,而不是虚妄了。
(三)
听说一个朋友的儿子因为拒绝加入少先队,不佩戴红领巾,遇到了很大的麻烦。我和她聊了聊,她说他们做好随时没学上的准备。孩子和她一起来接受这个事实。
千千万万的人在谈论教育,很少有人去谈论真实。
因为忍受并不是好受的,面对真实的世界也无法获得实际的利益或果效——那个拒绝戴红领巾的孩子不会有其他孩子上名牌大学更高的机率,相反地,由于面临随时退学的困扰以及周围人异样的眼光,他上名牌大学的机率也更低。
想起卢安克提到过“把自己的命运交由其中”——他说他不是在社会使命感的驱使下才去到板列村的——他把一切的选择看成未来生活的一部分,把自己的命运交由其中,并任由过程对自己的命运产生影响。
虽然面对真实就意味着忍受其中,但仍然有人有意识的选择触碰真实,而不是简单的接受现实——现实往往包裹着一层厚厚的面纱,当我们不去试图触碰真实时,现实呈现华丽、让人获益良多、或是不可撼动的样子。
或许,正是这种“忍受”带来力量、使命和勇气。一种真正的自由,属于心灵的自由。
有人问,卢安克陪伴的那些孩子最后怎么样了?有上大学的吗?
我不知道最后是什么,无法作答。
“当我的父母理解有的人活着不是为了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的更好时,他们尊重了我的选择”,卢安克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