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杨二姑生产时,正值七月,湘西连夜暴雨,河水暴涨,一夜间功夫洪水淹没了桃花镇大半截,幸亏杨家出手转移及时,二姑在后山庙宇半夜生下一个白胖小子,取名洪生。陈老爷老太却来不及等上孙子降生,在转移时不幸被洪水冲走,尸首都不知道冲到哪里,这个暂且不表。
陈家遭如此大劫难,杨家却几乎无事。水退后,杨家又出手帮忙把陈家店面支撑起来,陈赫祖暂且收心,自从儿子出世,再也不去外面寻花问柳了,老老实实在家呆了几年。
二姑生洪生时,因难产,受了大罪。虽说命是保住了,但也落下病根,整日病病殃殃,一年四季药罐不脱。杨家花钱从长沙请了几次医生,也不见好转,断断续续支撑了几年。
再说这陈赫祖本来就是一个花花少爷,哪经得住这般煎熬。二姑每天要死不活的,他正值壮年,寂寞难耐。待生意渐渐起色一些,再无心思呆在家中照顾二姑,偷偷在外娶了二房,过起了家外有家的日子,好不风流快活。
杨家现在是杨大少爷当家,对于陈赫祖的所作所为早已耳闻,但碍于妹妹还存一口气,也不好撕破脸面,几处店面仍然让陈家打理,好歹还有一外甥要吃饭。契约所规定租金从未要过,陈赫祖也装糊涂,杨家不提,他也不交。
二姑熬了六年光景,还是一命呜呼,洪生被杨家带回养至成人,读书后去了北平,一年多杳无音讯。杨老爷老太太在世时,平日过节,陈赫祖还派人送上一些礼品问候。两老去世后,杨家彻底不想理会陈家,所送礼品被一一退回。陈赫祖也觉没面,渐渐也不再派人上门,连儿子洪生也懒理会父亲,父子俩形同陌路。陈赫祖二姨太一口气给他生了两男一女,他自然也没把洪生放在心上。
陈赫祖是个见风使舵之人,无论国军,山上土匪还是后来的日本人,他都能逢凶化吉,生意也越做越大,在桃花镇也算是有头有脸人物,大有超越杨家之势。
就说上次日本人来到桃花镇,杨家遭此一劫,而陈家却毫发未损。有人传言,陈赫祖当上了汉奸,十里八乡,没有一个人不怕他的,尤其是两个儿子,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红玫瑰之所以要去陈赫祖那讨活法,是因他权势一方,且有债务欠于杨家,枝连绊藤,也算是杨家姑爷。现杨家连遭不幸,他若袖手旁观,她必讨个说法。要是当初没有杨家提携,他陈赫祖今日指不定是什么光景。再说即使不愿伸手援助,在桃花镇这个地盘想做些事情,只要陈家两恶少从中不加以刁难,或许要容易许多。
红玫瑰打定主意后,一大早直奔陈府,已有下人禀报府内,却迟迟未见大门打开。正值盛夏,虽说是早晨,红玫瑰坐在轿内闷热难耐,等了半天,也不见回音。她索性从轿子中走出来,翠香在她一旁扇着风,悄声嘀咕道“恐怕这陈府是要我们吃闭门羹呢”!
梅兵看情形不对,也一旁劝道,少奶奶,要不咱先回去,看我哥有啥好主意,别在这呆长了,天气热,小心中暑。
红玫瑰心里在琢磨,既然你陈祖赫也怕见我,说明还是心虚,今日这门我是上定了!拿定主意后,便又叫梅兵再次去敲门通报。
好半天才有一下人打开门缝,探出头来说道,老爷不在家,今日不见客!
红玫瑰正欲理论,有台轿子从旁走过,停在大门口。轿里走出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家伙,只见他满脸戾气,开门伙计看见他,卑声喊道,二少爷回来了!
二少爷?红梅瑰心里一闪,此人莫不是陈家二姨太所生二子陈道鸿?
她来不及多想三步作两步,走到陈飞鸿跟前,双手抱拳,大声喊道:
“二表弟,别来无恙?”
陈道鸿扭头一看,一位打扮素净的美少妇正笑盈盈走向他,不曾认识,可刚才分明是她喊我为二表弟,此人是谁?陈道鸿眼里闪过一丝邪念,他被眼前这位美人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