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奶奶讲童年故事
说是从前有个村,村里没有庙,但是有俩小孩儿,长得胖的那个叫了调调,瘦的叫门墩撴。有那么一天呀,门墩墩儿他娘要到孩子的姥娘家去,临走的时候嘱咐门墩墩和了调调说:我走了以后,你们可千万给别人开门,咱们这一片儿的大灰狼特别多,一到晚上就捉吃小孩儿。你们都结记住没有?
门墩墩和了调调说:娘,俺们都结记住了。
门墩墩和了调调的娘称了点麻糖(油条)和烧饼就放心的走了。
走到半路,门墩墩儿他娘走累了,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
这个时候一个狼精变成一个老大娘,踮着小脚,来到大嫂跟前,问:大嫂子,你这是去哪儿啊?
大嫂说:回俺娘家。你去哪啊?
狼精说:我也回娘家。哎呀,大嫂,你家几个孩子呀?
大嫂说:俩。
狼精问:都叫什么呀?
大嫂说:一个叫门墩墩,一个叫了调调。
狼精看到大嫂提着篮子,就问:哎呀大嫂,你篮子里装的是什么啊?
大嫂说:这是给俺娘捎的麻糖和烧饼。
狼精一听就流起了哈拉水:你看我这么大年纪了,还没吃晌午饭呢,饿的我心慌马爬的(形容灰常饿),实在走不动了,把你的麻糖给我吃俩吧?
大嫂就给了她俩。三吃俩吃,那狼精就把大嫂的一篮子麻糖吃完了。
“我还是饿里慌,把你的烧饼也给我吃俩吧?”
不一会,狼精又把大嫂的烧饼也吃完了。
“哎呀大嫂子,你头上有个虱子,来,我给你捉捉吧。”
狼精说着就掐了大嫂头上一块肉吃了。
大嫂说:你捉虱子怎么这么疼啊?
狼精说:这虱子个儿大。哎呀,还有好几个呢。
三掐两掐,狼精就把大嫂给掐死了。
掐死了大嫂,那狼精穿上大嫂的衣裳,回来了。
到了门口,狼精就喊:门墩墩,了调调,快给你娘开门来吧?
门墩墩,了调调隔门缝一看,说:你不是俺娘,你不是俺娘,俺娘脸上有麻坑。
狼精一听,来到碾子旁,施展妖术:东阵风,西阵风,刮点荞麦皮当麻坑。
一阵风来,荞麦皮刮来了。狼精往脸上一抹,又来叫门了:门墩墩,了调调,快给你娘开门来吧?
俩孩子门缝里一看,说:你不是俺娘,你不是俺娘,俺娘磕膝盖上有个大补丁。
那狼精一听,又施展妖术:东阵风,西阵风,刮片杨叶当补丁。
狼精把杨叶往磕膝盖上一拍,又来叫门了:门墩墩,了调调,快给你娘开门来吧?
孩子们就把门打开了。
狼精进来说:今儿晚上谁瘦谁贴着墙睡,谁胖谁挨着娘睡。
了调调说:俺胖俺挨着娘。
门墩撴说:俺瘦俺贴着墙。
半夜里,狼精把了调调咬死了,吱吱地吃着肉。
门墩墩问:娘,娘,你吃什么呢?
狼精说:你姥娘给了我一块咸菜,我吃咸菜呢。
门墩撴说:娘,娘,俺也吃。
狼精骂:真你娘吃嘴,我早吃完了!
一会儿,狼精嗞嗞地喝了调调的血。
门墩墩听见了就问:娘,娘,你喝什么呢?
狼精说:我吃了咸菜,口渴,喝点水。
门墩撴说:娘,娘,俺也喝。
狼精骂:真你娘吃嘴,早喝完了!
狼精把了调调吃完之后还是饿,就又想吃门墩墩,于是说:门墩墩你上来也挨着娘睡吧。
门墩墩儿往坑上爬的时候,一下子摸着了狼尾巴,就问:娘、娘,怎么这么扎?
狼精说:你姥娘给了我一绺麻,没地方放,放到屁股沟里当尾巴。
门墩墩爬到炕上一摸,了调调没了。他知道八成这个老娘们是狼精变的,已经把了调调给吃了,于是就编了个瞎话说:娘,娘,俺去尿泡尿。
狼精说:就在炕上尿吧。
门墩撴说:炕上有炕神。
“去门阁老(门后边)尿。”
“俺嫌门阁老有门神。”
“去灶乎顷(灶堂,做饭的地方)尿。”
“俺嫌灶乎顷有灶神。”
狼精嫌门墩墩麻烦,就说:“浪你娘日哩,愿意上哪儿尿就上哪尿吧!”
门墩墩就赶紧跑出来了。
狼精等了一会见门墩撴怎么还没回来,就出来找了:门墩墩——你去哪儿了?
“俺们在树上呢!”
“去树上干什么啊?”
“树上凉快。你也上来吧?”
狼精想吃门墩撴,就往树上爬。爬了几爬,都滑下来了,“我上不去啊?”
门墩墩冲它喊:“门阁老(旮旯)里有个斧子,你拿来把树皮削了就上来了。”
狼精拿来斧子,把树皮削了,更光了,更上不去了。
“屋里桌子上有瓶香油,你拿来抹上就上来了。”
狼精把香油抹上,树就更更光了,它也更更上不去了。
门墩撴说:后墙根有个大缫子(粗绳子),你拿来我拽你上来。
狼精把绳子一头扔给门墩撴。
门墩墩说:娘、娘,你把缫子绑在你腰里,我拉你上来。
门墩墩儿把狼精快拽到跟前的时候,大灰狼突然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吃门墩墩。门墩墩赶紧一松手,嗖,咚的一声,把大灰狼摔的不轻,大灰狼捂着屁股一个劲儿喊疼。
门墩墩说:娘、娘,我刚才手打滑了。来,我再拽你上来吧。
这一回,快到门墩墩跟前的时候,狼精又张开大嘴想吃门墩墩。
门墩墩儿猛的一撒手,嗖,咚的一声,大灰狼的脑袋正好碰到个三尖子石头上。
狼精连摔带碰,就挂了。
第二天早晨,门墩撴唤来婶子大娘把狼杀了吃了肉,把剩下里的肠子肚子布郎鼓子埋到了院子里。
过了一阵子院子里长出来了三棵巨大的白菜。
门墩撴觉着自家吃不了,有一天听着门口有个卖呼浪担的(就是过去担着担子卖杂货的)吆喝:“洋针、洋线老婆儿网子里卖。”
门墩撴赶紧里出里把他给叫过来,用白菜换了点东西。
老头把三棵白菜放里担子里担上走了,走着走着听着担子里叽里咕噜有人说话。他一看是原来是仨小女孩,心里想:这么多扔一个吧,把最小的扔了吧。
“爹,爹,别扔俺,打水走煮饭都是俺。”
“那扔老二吧。“
“爹,爹,别扔俺,洗洗涮涮都是俺。”
“那仍老老三吧“
“爹,爹,别扔俺,缝缝补补都是俺。”
老头一听真不赖,家里就老俩正缺人打理呢。于是老头就把这仨孩子都带回去了,从此这一家就过上了好日子。
那仨小女孩是谁呢?就是狼精吃的了调调,他姥娘,他娘投胎传世变的。
一个故事显然不能满足活力四射的宋南极的胃口,于是他又要奶奶讲另外一个百听不厌的经典故事。
“奶奶,再讲讲那个香香屁,屁香香里故事吧。我都快记不清了,你再给我讲讲吧。“
于是许梅就又开始了另外一段故事——
(此故事比较低端,尽管非常非常非常(此处省略N个非常)接地气,但是不建议在饭前欣赏)
故事说的是从前有一户人家,家里有三个儿子,老夫妻死后。这兄弟三个就分了家。大哥分了骡和马。二哥分了牛和羊,小三只能分了猫和狗。
于是,到了春耕时,大哥用骡马耕地,二哥用牛羊耕地,年幼的弟弟守着半亩荒地犯了愁。他去向哥嫂借犁和牛耕地,人家只给犁,不给牲口。没办法,他只好将狗和猫套在犁上,准备耕地。
这天适逢大集,他家的半亩地就在路边上。南来北往的赶集的人见了都围过来看稀奇。
这时,有一个卖绸缎的商人挑着一担花花绿绿的绸缎,看到路边的地里有个孩子把猫和狗套在犁上,看样子准备犁地,就说:东赶集,西赶集,没见过巴狗子猫拉犁。小孩子,你要是能让这巴狗子和猫拉着犁绕着地耕三圈,我就把我这担绸缎送给你。
小三问:当真?
商人说:不假。
小三就扶起犁把,将手中的鞭子一甩。说也奇了,这巴狗和猫听到鞭响,拉起犁就跑。不一会,不但是跑三圈,半亩地很快就犁完了。
看得人瞪大了眼睛。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商人只好忍痛将一担绸缎给了小三。
小三得了绸缎,一时不愁吃喝。他大嫂听说这小叔子小日子过得比她还滋润,就对老大说:你也不去看看你那弟弟,整天吃香的喝辣的,那钱是哪来的?可别是偷来的,到时候还要连累你。
老大来到弟弟的场院屋,见弟弟穿着明晃晃的绸缎衣服,鸡鸭鱼肉尽着吃,着实吃了一惊,就问:这些东西向哪偷的?
小三说哥哥你冤枉我了。他就把如何用巴狗和猫耕地换取绸缎的事说了一遍。
老大无话可说,在弟弟家饱餐一顿,临走还带走了一匹绸缎。
回到家里,老大媳妇一听原由,就说没想到那狗和猫这么神通广大,就逼着丈夫去向小叔子借狗猫也去拉犁。
贪心的老大经不住老婆的撺掇,就到老三家去借狗和猫。老三很痛快地答应了。
两口子一个扛着梨,一个牵着狗和猫就到了自家地里。这天也是个集日,赶集的人见又有人用狗和猫拉犁,看热闹的人更多。
这时老大发现看热闹的人群里又有一个卖绸缎的,他心里一喜,盼着人家快点与他打赌,可人家就是不开口。
老大沉不住气,就自动对卖绸缎的说:咱打个赌,要是我这狗和猫能拉犁你能不能将你这一担绸缎送给我?卖绸缎的商人心里说:疯子,这狗和猫怎么能拉犁呢?就说行啊。要是你的狗和猫拉不动犁怎么说?
哥哥没料到人家会反问,一时语塞。他媳妇在一边沉不住气了,说:要是拉不动我们白送给你二十两银子。俩人将狗和猫套好,媳妇在前面牵着,老大在后面扶着犁杖。
可是任凭哥哥怎么用鞭赶,狗和猫不但不拉,还往后倒退。哥哥心一急,照着狗猫很很地抽了两鞭。可怜两只小畜生,顿时血肉模糊,一命呜呼。哥嫂不但没挣着钱,还倒舍上二十两银子。
如此这般,老大就把猫狗埋在井边柳树下了。
小三一听,没办法 只好拿着铁锹去给猫狗上坟,哭过之后发现铁锹松了
就在柳树上堆了堆,结果,柳树呼呼的掉下了好多洋钱,小三高兴的捧着钱回家了,正好又被老大看到了。
老大问:三儿,你从那又弄了这么多钱啊?
小三就把给猫狗上坟的事给老大说了,老大一听,也拿着把铁锹给猫狗上坟去了。结果上完坟了铁锹也没有掉,于是就把铁锹头愣是夯下来,然后得意的走到柳树下。
结果哗啦一下子,树上掉下好多鸟屎,掉了老大满脸。这下把个老大气的火冒三丈,拿斧子就把柳树给砍了。砍完柳树,老大要了树干,老二要了树枝,小三就分了些毛毛枝儿。
小三就用毛毛枝编了一个筐,蒯了一盆米,走到房上就喊:东来的燕,西来的燕吃个米来下个蛋。
结果真的飞来了好多燕子 吃了米,下了好多蛋。
小三又喊:东来的鹅,西来的鹅,吃个米,叼馍馍。
于是飞来了好多鹅,吃了米,给小三叼来好多馍馍。
小三接着又喊 :东来的鹰,西来的鹰,吃个米,叼烧饼。
后来真的又飞来好多鹰,吃了米,叼来了好多烧饼。小三把筐装得满满的高高兴兴的就回家了。
说巧不巧,老大又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就想方设法又把小三的筐给借了去。
他也拿着好多米,到房上喊:东来的燕,西来的燕,吃个米,下个蛋。
结果真的飞来了好多燕子,吃饱了,拉了老大一脸屎就飞走了。
老大又喊:东来的鹅,西来的鹅,吃个米,叼馍馍。
于是飞来了好多鹅,吃饱拉了老大一脸屎又飞走了。
老大接着又喊:东来的鹰,西来的鹰,吃个米,叼烧饼。
马上又飞来好多鹰,吃饱后又都齐刷刷的拉了老大满头屎就飞走了。
这下把个老大气的,放把火就把筐给烧了。
小三来给大哥要筐,老大如此这般一说,小三也无奈,就去看那烧剩的灰。
结果扒拉扒拉,里头蹦出来一个豆子,一闻喷香。
小三就把豆子炒了吃了,结果放个屁,真香!于是小三就到集上买香香屁儿去了。
“香香屁,屁屁香,官儿他娘子来尝尝。”
结果好多人都过来看稀罕。
正好这个时候有个官娘子坐着八抬大轿路过,就说:正好,你来给我放个屁,我尝尝。要是不香我割了你的脑袋。”
小三说:你就放心吧。
结果,小三还真是放个香屁。官儿娘子一高兴赏了好多钱。
小三就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老大看着眼馋,也再灰里扒拉扒拉,却什么也没找到。心有不甘,老大就叫老婆炒了一大碗巴豆,吃了就到集上买香香屁去了。
“香香屁,屁香香,官儿他娘子来尝尝。”
正好刚才那个官儿娘子吃屁还没吃够,又见到有人来卖屁,就把老大叫过来让他再给来一个。
老大满口应承:您就放心吧,张开嘴接好了昂。
老大撅着屁股,冲着官儿他娘子的嘴,憋了半天,只听哗的一声,拉了官儿他娘子满嘴“黄汤”。官儿娘子气的直抖,叫人吧老大的屁股缝了起来,一顿臭揍。
老大灰溜溜的回家了,从此再也不敢欺负小三,小三就幸福的生活下去了。
当天晚上,宋南极还听了另外一个“大傻相亲”的故事:
说是从前有个傻子,村里人都叫他大傻个,三十好几了还没媳妇。他爹急的团团转。
一天,他爹托人终于找下了一个,说要过两天过来先看看家里的情况跟傻子。傻子他爹怕傻子不会说话,就私下给傻子说:“傻子,要是你未来丈母娘问你,咱家院里的柳树咋没了,你就说收成不好,给卖了。要是问咱后院怎么乱啊,你就说,兵荒马乱的,给糟蹋了。要是问咱家怎么那么多粮食呢,你就说是你爹娘辛辛苦苦挣下来的。要是问,咱家门上怎么有个秀才证呢,你就说咱家一辈子出一个。”傻子点点头说记住了。他爹又考了考傻子,然后放心的回去了。
第二天,傻子未来的丈母娘来到傻子的家门口看见傻子在门口坐着,然后问傻子:“你爹呢。”
傻子想了想他爹前天给他说的话,然后说:“收成不好,给卖了。”
丈母娘一听这话吓一跳,然后又问:"你娘呢。”
傻子说:“兵荒马乱的,给糟蹋了。”
丈母娘一听这话,脸都给绿了。傻子见丈母娘不说话了,以为丈母娘同意了。
心里高兴的,然后请丈母娘去家里。傻子未来的丈母娘刚一进门,就看见门口堆了一堆的猪粪,就问:“怎么这么多猪屎呢?也不打扫打扫。”
傻子心里正乐呵的,听丈母娘这么一问,张口就说:“这是我爹跟我娘辛辛苦苦挣下来的。”
丈母娘一听,心里的火一下冒出来了:“你怎么这么傻啊。”
傻子现在还不知道丈母娘是怎么了,直接就说:“我家一辈子出一个。”
傻子未来的丈母娘气得直接走。
三个故事讲完,宋南极基本上已经带着甜甜的微笑酣然入睡了。
繁星满天,皓月当空,凉风习习。躺在房顶的凉席上,盖着薄薄的床单,聆听着奶奶慈爱声音下的童年故事,宋南极他们这代人就这样打发时光,并从中成长。
童年的故事就这样伴随着宋南极他们度过了无数像这样的夜晚,伴着他们走过了一年又一年。直到某一天,他们突然不再对这类故事感兴趣,也不再喜欢跟着爷爷奶奶睡觉,而是将更多的心思放到了学习,放到了外边的世界中去了。
人之所以被称之为一种奇妙的动物的一个关键就在于俩字——善变。
小时候经常缠着爷爷奶奶讲故事,稍大一点拉着给你讲都不愿意听,等到中年了总爱回忆自己从前已经忘得差不多那些故事。也许30岁的我们回忆的不仅仅是故事,更是给我们讲故事的人,和承载了我们童年记忆的时光吧。